座下四大偏將神色各异,但都一脸不可置信。
    而座上的北庭雪则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那双美眸死死盯著秦起,沉默了半晌。
    她算是回过味了,这浑蛋故意的。
    捏著此事不放,便是要故意看自己的窘態,毕竟一国之大將军怎可如此浮躁?
    她也是一时中了这傢伙的奸计,毕竟她也是女子,在这民风保守的时代身份如此特殊,便会想要千方百计地保住自己的体面。
    秦起提醒了她,此事已经成了她的软肋。
    稍稍一戳,便会乱了她的心神。
    “你在考验我?”
    思定后,北庭雪已经彻底镇静了下来,叫来帐外自己的侍女供茶后,再抬眼间已是云淡风轻。
    “哈哈哈!好!”
    秦起驀然抬手鼓起了掌。
    “这,才是凤御澜。”
    “想必陛下赐你这个名字,也是希望你以女子之躯,御波澜而不惊,守大周之安寧。”
    北庭雪深深看了秦起一眼,不过这一眼已经没有了怒意和杀意,只有满满的讚许。
    这个男人,的確很不一般!
    “我们都知道,真辽人南下只是为了掠夺粮草过冬。”
    “益州疲敝,灾荒远比青州严重,无力抵抗使得我大周北面门户大开,让真辽人直指青州。”
    “但真辽人一路穿过益州到青州已经有月余,本应早就开始缺乏粮草,可他们如今安营扎寨稳如泰山,你们可想过为何?”
    见时机成熟,秦起终於张口。
    “的確,据我手下探子来报,真辽军营每日炊火未减,除了冬衣乾柴略显稀缺外,基本上没有问题。”
    “而真辽人本就自北方而来,这点严寒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。”
    “这动輒几万人的大部队,驻扎如此之久,还完全没有缺粮的徵兆,的確可疑。”
    风字头將军宋逸风说道。
    他乃领赤羽军先锋骑兵队,也负责探报、巡查等事务。
    “之前我们的確怀疑过这个问题,但听益州来的流民所言,真辽人的確有屡掠村庄,我们也拿不准他们囤积了多少粮食。”
    雷俊皱著眉头。
    他领赤羽军中步兵,手下兵丁最多,个人手持一只长柄开山斧,更是驍勇善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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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你有何猜想?”
    火字头將军高炎双手一撑,饶有兴致地发问。
    他领赤羽军中弓箭手,虽然带兵不多,但智谋却甚高,在军中更有二把手参谋的地位。
    就这个问题,他就提出过是不是益州方面,有復齐之士在给真辽人暗中提供粮草,毕竟当年周灭齐之时,齐曾与真辽人达成合作,只是那时候真辽人內乱未平,未能及时派出援军。
    齐国世代都与真辽人交好的!
    不过此事涉及广大,若无真凭实据,就连北庭雪也不敢胡乱怀疑,否则被人上书弹劾,一夕祸福之间她就被污成了別的派系,容易失去圣心。
    朝堂之事,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。
    “不是猜想,我有证据。”
    秦起从怀里掏出那一本从蛮人营地拿来的帐本,递了上去。
    “在我青州境內,如今已经遍布蛮人营地。”
    “这边是我前阵子带人剿灭的一只,在营地中发现了大量的朝廷官粮。”
    “这本帐簿中都有一一记载,你们看看便知。”
    “还有这种事?”
    江雨顿时瞪大了双眼。
    敌后建营,一般就是游击和阻截粮草,真辽人本就善於游击,而赤羽军的后勤又一直都是江雨负责。
    这属於是,人家刀都架到了自己脖子上,江雨还浑然不知呢!
    帐簿传阅,秦起继续张口。
    “这些营地建立时间起码在半年以上,说明对方早就图谋,早就有大批的蛮人在开战前便偷渡入关。”
    “再加上朝堂之上有人用心扶持,这关內的人大半年了都养住,养个益州的几万人还不是轻轻鬆鬆么?”
    北庭雪將帐目递出,此刻脸色已经极为严峻。
    “如此说来,我赤羽军来兴安城据守,其实是掉进了圈套,成了瓮中之鱉了?”
    秦起点头。
    而江雨脸色则越发难看,现在是没有东窗事发,这要是蛮子冬季开始发力,断了后路粮草,第一个要掉脑袋的可就是他。
    “那你可知道余下蛮子营地的方位?”
    江雨急不可耐地发问。
    毕竟,他现在已经是把脑子別在裤腰带上了。
    “蛮子营地藏得极深,刻意也难寻。而且光我剿灭的那个便有二百余人,我们青州境內估计驻扎了少说有一两千人以上。”
    如此多的人,能造成多大的麻烦,可想而知。
    帐簿传递完,留在了北庭雪的手上,她紧紧攥著与高炎对视一眼。
    很不信,高炎猜中了。
    “大將军,恐怕这是为了我们赤羽军专门设立的圈套。”
    “现在我们若是出击寻找营地,兴安城便如同空城。”
    “若是我们视而不见,冬季粮草一断,不用开春我们便只能开城投降。”
    “怎么看,都是个死局啊!”
    高炎满脸忧伤,不由得喟嘆一声。
    “谁说是死局?”
    北庭雪冷冷一哼,紧接著美眸便横向秦起。
    “若是死局的话,他就不会带这个帐簿来找我们了,不是吗?”
    “所以,一定还有活路,而是这个活路就掌握在他的手上!”
    瞬间,营帐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秦起的身上。
    “你倒是挺聪明。”
    秦起咧嘴一笑。
    “我的確有办法,但我这个办法,不能白告诉你。”
    “军政大事,你想要索要赏赐也属正常。”
    “是官家地位,还是军中职阶,是白银粮草,还是陛下恩赏,我都可以许诺给你。”
    “条件,你儘管提!”
    北庭雪大气许诺。
    “到底是陛下的亲军,说话就是大气。”
    “但是我这人要的东西,你给不起。”
    “我要盐铁开採经营权,我要私立武装兵权,我要封地,这些东西你给得起吗?”
    秦起笑问。
    的確,白银也好,粮草也好,此刻对秦起来说都不算要紧之物。
    上面那三个,才是眼下对秦起来说最重要的。
    可北庭雪许诺不起!
    “你,好大的胆子!”
    北庭雪美眸一瞪,看似微慍,但实际眼底却是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认可和欣赏。
    生儿为男自当胸怀鸿鵠,壮志凌霄!
    “不过嘛,我还有一条简单的路子。”
    “不需要恩赏,我也可以告诉你怎么办。”
    “哦?说!”
    北庭雪诧异。
    “首先你得承认我是你如意郎君才行。”
    “毕竟帮自己的女人,那是天经地义的嘛!”
    北庭雪灵眸一颤,脸色紧崩,也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发愁,但她紧接著仿佛是想到了什么,俏脸悄悄飞上红霞一片。
    这个傢伙,就如此执著吗?
    还有自己怎么频频被他牵著鼻子走,老掉入他的圈套之中?
    而且,现在她,甚至都不觉得厌恶了!
    帐內,纷纷响起吸气之声,除了北庭雪的侍女悄悄捂嘴外,剩余四人都朝著秦起投来的敬佩的眼神。
    稍微熟一点的江雨则是在桌子底下直接比起了大拇指。
    牛逼,实在是牛逼,居然敢在大帐之中一而再,再而三地调戏凤大將军。
    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,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