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人,是追著林清和而来的。
    身上有一种噁心人的顽疾,只有林清和能治。
    但林清和大概是有些噁心这个人的人品,所以,哪怕对方给了重金,他也不愿意治疗。
    於是,好死不死的,一路追踪而来。
    如果是寻常人还真的找不来,这种年代人是不能隨意离开所在地的。
    得有条子。
    这个人大概是有些能耐的,一路上跟著林清和的脚跡,竟然能追踪到榆树囤来。
    一般的人跡跡无名的话,也是难以打探行踪的。
    林清和这个人不一样,他走到哪里,见到患者都会努力救治。
    一路上都会留下济世救人的美名,人们能记他一辈子。
    只是,这个灰衣人,多少有些丧心病狂了,比那些为了古董而来的坏人,还要夸张几分,竟然用这种不道德的手段闯进赵威家。
    他千不该万不该,还想挟持云秀。
    虽然,云秀最终凭藉一已之力,將对方给摆脱了。
    但是,其脖子那里,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割破了一道伤口。
    赵威一直护在手心里滋养的朵,就这般被人残害,那真的是匹夫一怒,血溅三丈。
    不光是狼咬,狗咬,赵威还对其拳打脚踢,直接將其重伤在地,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后,这才在眾人的拉扯之下,把人放过。
    云秀有些心有余悸的拽著他的胳膊。
    “威哥儿,你冷静点,我没事,就只是小伤而已。”
    “你消消火啊,別为了这种人弄脏了自己的手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说实话,这个灰衣人劫持自己的时候,她虽然心慌,但並不害怕。
    反而是赵威这种凶残的打人法,怎么也拦不住,给她嚇够呛。
    林清和嘆息一声上前。
    “我造的孽,你就別掺和了,赶紧照顾你媳妇才是正经。”
    他把灰衣人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,至於后如何处理,也没有必要多说。
    作为一个医者,他总不会杀人的。
    但想要让这个灰衣人放弃继续纠缠自己,还是有法子的。
    过去,是觉得碰到这个男人,会脏了自己的手。
    就因为这个原因,他一直避让著。
    现在既然是避不开,还伤到了徒媳妇,那他可要好好的和这个人清算一下了。
    那人应该会后悔如何猛浪行事,但凡改过自新,以诚相求,说不定,林清和也是愿意助他摆脱这个疾厄缠身。
    但现在嘛,呵呵……
    院子里面很快就清净下来,所有人都继续去村子里面,轮班巡逻,没敢睡觉。
    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,比他们榆树囤几十年加起来的都要多。
    都是那粮食过过招人眼,引来了这些麻烦。
    在这种灾荒年月,秩序不可避免会变坏,想要求生,就只能打起精神来。
    赵威將云秀带回房里,用了酒精和球对其伤口消毒。
    这玩意儿自然是很痛的。
    云秀再如何坚强,也被疼得一抽一抽的。
    赵威心疼的帮她吹吹:“下次遇上这种事情,先护住自己再对付敌人。看看,这里离著大动脉这般近,就差一点点啊……”
    如果这个动脉真的割破了,他真的不敢想像,自己会不会发疯。
    就算林清和是个神医,也很难將血止住吧!
    此时,云秀手里拿著一面镜子,看著自己的伤也有些后悔不已。
    “唉……我也是太著急了,下次不会再这样了。”
    她已经付出代价了,挺疼的,真想把那个灰衣人大卸八块。
    赵威给她把伤药抹上,又缠上纱布后,这才道:“这两天你忍忍,就別洗头了,伤口万万不能碰到水。”
    “洗脸的时候也注意著点,別搓到伤口。”
    他事无巨细的叮嘱著,云秀都依著他,哄著他,再不和他扛一个字。
    二人抱在一起,什么也不干,只难得的享受这安静的时光。
    等了將近一个小时,村子里面都挺平安的,也不闻狗叫狼嚎,想来,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。
    於是这才吹灯休息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另外一边。
    灰衣人被拖死狗一般的,丟出村子,浑浊的眼睛里翻涌著怨毒与不甘。
    “林……清和……你今日若不救我,我便是化作厉鬼也……”
    “厉鬼?”
    林清和猛地驻足,指尖抵住灰衣人下頜,迫使对方直视自己——那双曾盛满悲悯的眼睛,此刻冷得像腊月里的井水。
    “你欺辱妇孺时,可曾想过『厉鬼』二字?你一生快活,搅得四邻不得安寧时,可念过半分人命可贵?”
    灰衣人被抵得齜牙咧嘴,嘴角溢出暗红血沫。
    “我的病……只有你能治!你不救我,我就去告你,说你残害人命,是毒医!”
    “呵呵……想诬告我?”林清和低笑一声,笑声里满是嘲讽,“仅你一家之言,有何为凭,我这么多年的行医功德,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抹杀掉的。”
    可以说,他只要振臂一呼,大把的受益人会跳出来,为他作证。
    他每说一句,脚尖便加重一分力道,灰衣人的脸渐渐涨成青紫色。
    “我林清和行医半生,见过恶鬼缠身,也见过人心比鬼更恶。”
    林清和鬆开脚,感觉到这脚都已经不乾净了,还在土里面蹭了蹭。
    这人身上是有可传染的恶疾的,一种脏病。
    如果不是万不得已,最好不要隨意碰触。
    他从药箱里取出银针与一瓶深褐色药汁。
    “你身上的病毒入髓,本该早就死了,亏你家財又丰,这才想办法活到现在。”
    “若你肯洗心革面,我本可用汤药辅以针灸,一年半载即可根治。”
    他顿了顿,用银针蘸取药汁,在灰衣人眼前晃了晃:“但你偏要学那饿狼,闯进榆树囤伤我的人。那道口子,差半寸便要了人性命——你说,我该如何『回敬』你呢?”
    银针骤然刺入灰衣人胸前“膻中穴”,药汁顺著针孔渗入肌理,瞬间爆发出蚀骨般的剧痛。
    灰衣人猛地弓起身子,却被林清和另一手扎住穴位,动弹不得。
    “这是『逆气散』,”林清和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解医理,“不会要你命,却能让你体內气血逆转,痛不欲生。”
    灰衣人面如縞素,不可思议的瞪著他:“你你你……竟敢害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