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威最终还是收下铁柱的一片心意。
    对方这大半年来,帮他的忙其实也不少。
    眼下既然得了对方的好处,他也想要回报点什么;
    於是,对其道:“我有个师父,看病很准,是个出了名的神医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大哥你有些难言之隱,你若愿意,可以找我师父治一下,说不定会有惊喜。”
    “只是,他最近受到了点波折,人的情绪很低迷,不太想要从医了。”
    “我想拜託你,帮我开导开导他,別让他放弃。”
    林清和的情绪,已经低迷三天了,始终不见好转。
    只短短的时间里,他就看到其鬢角发白,心里堵得慌。
    这一世,好不容易遇到年轻时的爷爷,他可不想他往后余生,都活在这种痛苦里。
    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他都要去试试,让其重拾治病救人的信念。
    铁柱是个聪明人,几乎一点就透。
    赵威虽然是在求他,但如果他成功了,受益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。
    这本就是双贏的事情。
    於是,他当天就把父母接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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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不过,那个时候,都已经是天黑之时。
    老两口长得黑黑瘦瘦的,看著就像是营养不良造成的。
    这都是饿出来的。
    铁柱第一时间把老人就直接送到了赵威家的院子,对著林清和就下跪哭诉起来。
    “神医先生,你可让我好找啊!”
    “求求你,救救我的父母吧,他们现在虚弱至极,连走路走快走不动了。”
    “我只有他们这一对亲人了,別的都已经先行离去。”
    “我不能没有爹娘,不然,活著还有什么意思……先生,求你大发慈悲吧!”
    林清和碰看著自己已经封存的药箱,这是早上的时候,才刚作下的决定。
    他不想再行医了,以后大不了就只做一个採药的药师。
    没有想到,铁柱一来就抱著他的腿,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。
    再看老两口,一个两眼无眼,眼窝更是深陷,不知道的,就以为是个骷髏。
    另外一个则浑身软绵绵的,说话都是一副气若游丝的状態,任谁看了,都以为他们快嘎了。
    林清和不好拂了铁柱的心,只能安抚的道:“你快起来,我帮你看就是。”
    赵威在一旁看到这里,不由得点了点头。
    师父还是心软的神啊,嘴里说著拒绝,心里其实压根儿就放不下。
    在其执念还没有培养起来,並且回深的时候,赵威就已经给他再一次拉到了这纷纷嚷嚷的红尘俗世之中。
    於是,都已经打破了,並且,再慢慢地滋养出新的血肉。
    真好啊!
    赵威心里面都快要感动死了时,就见到林清和已经把二老的病看完了,却是看著铁柱,直接来了一个铁口直断。
    “你这人……还是赶紧安排一下后面吧,不出三日,午时三刻,怕是过不去了啊!”
    赵威听得心慌不已。
    林清和从来不胡说八道,一张嘴就是定案。
    难道……这个铁柱真的如此短命?
    但他看对方脸色特別的好,一点也不想是要死的啊。
    至於隱疾,也只是男人撒屎的距离问题,这个铁柱年轻轻轻的就像个老大爷,会尿湿裤子而已。
    这种病,不至於要判死刑。
    铁柱也有些不高兴的瞪著林清和。
    “林先生,我听威哥儿说过。他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神医。”
    “但你现在说的这个话,实在是有些离谱,让我很难相信。”
    如果不是相信赵威,放在过去的烂脾气,他早就已经发飆了。
    任谁被人说命不久矣,都会很生气的吧!
    夜风卷著窗纸发出簌簌声响,油灯的火苗在玻璃罩里明明灭灭,將林清和鬢角的白霜照得透亮。
    他没理会铁柱的质疑,枯瘦的手指轻轻叩著药箱上的铜扣,目光像两柄淬了冰的锥子,直刺铁柱喉结下方三寸处。
    “你左肩胛骨下三寸,是不是有块铜钱大的青斑?”
    铁柱猛地一震,衣服下的肌肉瞬间绷紧。
    那处青斑长在极隱蔽的位置,除了他自己,没有人知道。
    那是突然间出现的,原本以为只是皮外伤,早忘了这茬。
    现在被人提起来,边才意识到,自己的这个地方怕是有些不太妥。
    想想这个地方的痕跡越来越显,而且,触碰之后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。
    赵威站在一旁,只觉得后颈发凉。
    师父虽情绪低迷,可看人的眼神依旧毒辣。
    如果人真的会死,那可真的是悲剧了啊!
    老两口此时晕晕欲睡的,对於他们的谈论都没有听进去。
    要不然的话,怕是要炸……
    “先生,您……”铁柱的声音有些发虚,额角渗出细汗,“我这病……还有救吗?”
    林清和没说话,转身打开尘封的药箱。
    木箱开启的剎那,一股混合著当归、细辛的药香扑面而来,驱散了屋里的潮气。
    他从层层叠叠的油纸包中翻出一方暗褐色的布包,抖开后露出几枚乾瘪的虫豸——那是晒乾的“独角仙”,在偏方里有破瘀通络的奇效。
    “伸出手来。”
    林清和拈起一枚虫豸,放在油灯上烤了烤,虫壳发出“噼啪”轻响。
    他屈指弹向铁柱手腕的內关穴,虫粉化作一缕青烟钻进皮肤。
    “你这病是『血痹』,气血淤堵在经络里,看似健壮,实则內里早已空了。若不是你常年锻链出的底子,怕是早就……”
    话没说完,却被院外的犬吠声打断。
    赵威撩开窗帘一角,看到大黑在在院门外,正不安分的朝著后山里面狂唳。
    这傢伙,嚇了他一跳,应该是在召唤它那野狼对象吧,嘖嘖……还挺恋情的。
    “別慌。”林清和將一贴黑膏药按在铁柱肩胛骨的青斑上,“你这病需要七日疗程,每日酉时换贴,切记不可见生水。”
    他忽然抬高声音,对著窗外喊道:“王大姐,麻烦你把灶上的一碗热水端进来,给铁柱服药用!”
    王彩姑忙活去了,赵威把林清和拉到一旁说悄悄话。
    “师父,我这兄弟,真的没有救了吗?”
    “是的,没有救了,现在只是死马当活马医,刚才说的七日,也只是为了让他宽心而已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还是做好准备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