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爷和老太太討了个没趣后,也没像往常那般,强硬的让別人听他们的。
    他们现在是靠著赵威的庇佑,暂时才过上了这安稳的生活。
    不然的话,早已经被人逮著小辫子,晚节不保啊!
    老外婆可没顾得上看他们的心情,指了指堂屋的门槛。
    “二癩子,你把褂子搭在门槛上,他姑啊,你就朝南边喊吧。谦小子是在野猪林嚇著的,那边属南。”
    她顿了顿,又嘱咐了一句。
    “唤的时候得喊他的小名,让他知道是亲人在叫他。”
    “你是他的娘,你喊的效果,比旁人的要好。”
    事关儿子,赵楠不敢怠慢,走到那南面,就开始大声的呼喊起来。
    七月的天,日头正毒,但她却觉得浑身发冷。
    只见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带著哭腔喊了出去:“谦儿——你在哪儿嚇著了?妈来叫你了——快跟妈回家吧!”
    老外婆站在她身后,手里捏著三炷香,点燃了插在门墩旁的土坑里,嘴里念叨著:“山神爷保佑,土地爷开恩,让俺们谦儿魂归身……”
    二癩子和几个跟回来的后勤队员站在院子里,谁也没敢说话。
    阳光照在他们身上,却驱不散刚才那虎口脱险的寒意。
    刘谦刚才站的地方,老虎爪子落下的风声似乎还在耳边响著,若不是二癩子那一枪……眾人不敢再想,只看著赵楠一遍遍地唤著,声音从最初的尖利渐渐变得沙哑。
    “谦儿——回家来——跟妈回家——”
    赵楠的额头抵在门槛上,眼泪滴在地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跡,“外面风大,虎狼多,咱不待在那儿了……妈在这儿呢,你快回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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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也就是这个时候,林清和也提起一根银针,扎进了刘谦的一根中指上。
    他扎得挺深的。
    都说十指连心。
    这一针下去,是个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都要被扎得清醒过来不可。
    但刘谦的身边动了动,人还是麻木的。
    这嚇得真的是很不轻了。
    当他把那根针都已经快扎穿指甲盖的时候,见到赵威已经风尘火火的带著人下山来了。
    刘谦出了事,他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留在山中。
    此时,正好见到林清和撤了针。
    一大股鲜血,从刘谦的手指头处飆出来。
    可惜,他还是那呆样儿,看得他愧疚不已。
    “师父,你还有什么別的办法吗?我这表弟可不能以后都做个傻子吧!”
    这话被赵楠给听到了,她一直在那里叫魂,叫了半天,也果然是没有一点用。
    心里的弦快要崩了,偏生赵威一来就说傻了的话。
    她那么聪明美好的一个孩子,咋就变成了这样?
    林清和也感觉到棘手不已。
    他在行医生涯里,遇见过很多顽症,但如刘谦这样的,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治了。
    想了想,又弄了几个治疗方案。
    先是去熬上一碗安神汤。
    这玩意儿再如何鸡肋,好歹能让人清绪缓和一些。
    想了想,又对赵威道:“你试试看,有没有什么乐器,能带点感情的,这孩子说不定听到会有反应。”
    曲子?
    赵威以前会吹笛子。
    但现在自打穿越重生以来,就一直忙著过日子,还真的没有顾得上。
    想了想,倒是吹树叶比较容易些。
    他让人采了一些柳树叶来。
    这种树叶质地柔软,柔韧性极佳,容易振动发声,音色轻柔,婉转,一度是他比较喜欢的一种树。
    沉淀了一下情绪后,他吹出来一首內调比较优美的曲子。
    这是后世才有的曲子,但现在也顾不上合適不合適了,他会的曲子其实也不咋多,一时半会儿的只想起来这么一首。
    这是一曲安眠曲一样的儿歌,夏日的虫儿在飞,能让人的神情快速安静下来。
    果然,在他吹了足足五遍后,一直站著不动的刘谦,竟然开始打起了瞌睡。
    不多时,身子一软就已经睡了过去。
    有两个村民及时將其扶住,然后把他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。
    赵威也没有走,一直在那里,又吹了很好后,这才走了出来。
    此时,他的嘴巴子都吹酸了。
    同个村民看著他道:“社长,你这树叶吹得真神了。”
    旁边的村民搓著手,脸上是不安。
    “刚才看谦小子直挺挺站著,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,也不知道醒来后会如何。”
    老外婆颤巍巍递过一碗凉茶:“威哥儿,快润润喉。你这曲子……还真的是从来没有听到过,怪好听的,我这个老太婆都听入迷了。”
    她盯著赵威手里的柳叶,那叶片在夕阳下泛著微光。
    “以前只知道柳叶能吹响,没想到还能吹出这么好听的调子。”
    赵楠从里屋出来,眼眶还是红的,但总算有了些血色。
    她走到赵威面前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却又觉得说不出口,心里挺苦的。
    刚才看著儿子像丟了魂儿似的站著,任谁叫都没反应,连林清和的针扎出血都没用,她心里那股子绝望几乎要把人溺死。
    赵威摆摆手,把柳叶放在窗台上:“我师父人呢?”
    “在熬安神汤,”赵楠指了指厨房方向,“他说谦儿这是惊著了心神,得慢慢將养。刚才你吹叶子的时候,他还说这法子暗合『以音通神』的道理,虽然听著玄乎,但如能见效就好了,唉……”
    “別急,给他点时间休息吧,年轻人,身体底子好,比成年人却是要好一些的。”
    暮色漫过院墙时,厨房传来林清和搅动药罐的声响。
    赵威接过老外婆递来的凉茶,碗沿还带著粗陶的温热,他呷了一口,甘苦的药香混著柳叶的清冽在舌尖漾开。
    刚才吹叶时过於专注,此刻才觉下頜发酸,喉间也有些发紧。
    “社长,你这曲子……怪好听的……”后勤队的老钱搓著手,眼睛瞟向里屋,“能不能也教教我们唄!”
    他话没说完,却被旁边的二癩子捅了捅胳膊——刘谦还在昏睡,说这些难免让赵楠揪心。
    赵威愣了愣——他本是现代灵魂,吹的不过是记忆里的儿歌,没想过竟让他们都喜欢,到也没有什么好捨不得的。
    只是现在多少有些不合適,值此多事之秋,哪有时间搞娱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