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屋被收拾得乾乾净净,赵威特意把稻田的记录本挪到了里屋,腾出地方摆桌子。
    林师傅在厨房大显身手,油锅里的葱“滋啦”一响,香味能飘到村口。
    不一会儿,红烧排骨、清蒸鱼、炸丸子……一盘盘往桌上端,把个八仙桌堆得像座小山。
    开席后,二癩子端著酒杯站起来,嗓门洪亮:“今天这杯酒,先敬师父和师娘,祝他们早生贵子——不对,是早生龙凤胎!”
    眾人哄堂大笑,酒杯“叮噹”碰在一起,酒液洒了也不在意。
    林师傅端著碗鸡汤走到云秀面前:“这汤我燉了三个时辰,放了党参和枸杞,补而不燥,师娘多喝点。”
    他看著云秀,眼里带著过来人的经验,“想当年我媳妇怀孕的时候,可遭老罪啦。要是有什么不懂的,都可以来问我媳妇,她在这方面,还是比较有经验的。”
    云秀很是感动的谢了他,把那碗鸡汤喝了。
    说了也神奇,这些日子,吃啥都没有胃口,想吐又吐不出来,烦闷得不行。
    这林师傅熬的汤,还挺讲究的,一点也不腥,很养人,她吃得食慾大开。
    这可把赵威激动坏了。
    要知道,云秀现在的胃口变得很奇怪,那大冬瓜原本也没有想过要给她吃,只是给她纳凉用的。
    哪里想到,脑子里面戏多,这个冬瓜早在云秀的心里,早就是被排斥的食物,看了就想吐。
    此时见到她吃得还挺高兴,赵威喝得满脸通红,拍著二癩子的肩膀:“你们几个在城里好好干,等孩子满月,都把媳妇带回来,咱们再热闹一场!”
    二癩子连连点头:“一定一定!!”
    酒过三巡,话题转到试验田上。
    顏专家端著酒杯凑过来:“赵社长,你这双胞胎来得正是时候,等稻子丰收了,正好给孩子做满月酒!”
    赵威眼睛一亮:“借你吉言!到时候用新米做年糕,让全村人都尝尝鲜!”
    月光爬上窗台时,宴席才散。
    二癩子他们喝醉了,躺在炕上哼著不成调的歌。
    赵威送林师傅出门,林师傅塞给他一个红布包:“师父,这是我攒的一点心意,不多,给孩子买些营养品。”
    赵威推辞不过,只能將其收。
    回到屋,云秀正对著那堆礼物傻笑,手里拿著块布比划:“你看这色,做小被子肯定好看。”
    赵威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发顶:“等孩子出生,咱们就用新收的做被子,一定软和得很。”
    只是气氛正美好之时,总有意外冒出来,打断了他们这一室温馨。
    是大黑,他一直在院子里面大叫著,看得出来是有什么防碍的东西,出现在院子外面。
    他顿时暴喝一声。
    “什么人?给我滚出来!”
    呃……貌似有些小激动了,出来的,是一只野狼。
    看起来,它有些痛苦,正在那里不停的刨著门。
    好好的木板门,愣是被挠出一道道的瓜痕。
    看得出来,这只野狼的求生欲望还是挺高的。
    这一次下山,没有再呼朋唤友,山上的那些野狼都没有下来。
    赵威的喝声刚落,院子里的大黑就扑到木门前,对著外面狂吠不止,铁链子被拽得“哗啦”作响。
    云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嚇了一跳,下意识地往赵威身后躲,手紧紧攥著他的衣角。
    “別怕,是山上的那只母狼。”
    看其有些痛苦哼唧的声音,还有那大得有些离谱的肚子,显然是到了瓜熟蒂落的好时候。
    他示意大黑退后,慢慢拉开门閂。
    野狼见到人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,却没扑上来,反而往后缩了缩,眼神里满是痛苦和哀求。
    赵威这才看清,它的后腿上甚至还卡著个铁夹子,齿尖深深嵌进肉里,周围的毛都结了硬痂。
    “这是被猎人的夹子伤了。”跟出来的林师傅皱起眉头,“看这样子,拖了不少天了,再不治怕要废了。”
    云秀也走了出来,看到狼腿上的伤口,下意识地捂住嘴,眼里露出不忍。
    赵威掂了掂手里的扁担,又看了看野狼那双盯著他的眼睛——不像要伤人的样子,倒像是走投无路才来求助。
    他想起林清和说过的话:“万物有灵,迫不得已时,皆有求生之心。”
    “林师傅,你那儿有止血的药吗?”赵威突然开口。林师傅愣了愣,点头道:“有,我带了些创伤药,原本是给工地上的兄弟备的。”
    赵威又对云秀说:“你去烧壶热水,再拿块乾净的布来。”
    云秀迟疑了一下,还是转身回了屋。二癩子他们被吵醒,揉著眼睛出来,看到野狼嚇得差点蹦起来。
    “师父,这畜生……”
    “別嚷嚷。”赵威打断他,“它伤得重,跑不了。”
    他慢慢靠近野狼,动作放得极轻。
    野狼警惕地弓起背,却没齜牙。
    赵威蹲下身,指了指它腿上的夹子:“我给你取下来,不动你。”像是听懂了似的,野狼竟慢慢放下了前爪。
    林师傅递过药和布,赵威深吸一口气,猛地按住夹子的弹簧,只听“咔噠”一声,夹子鬆开了。
    野狼疼得嗷呜一声,却没动,只是用头蹭了蹭赵威的胳膊,像是在道谢。
    云秀端著热水出来时,正看到这一幕,不由得呆了——平日里凶巴巴的野狼,此刻竟像只温顺的大狗。
    赵威用热水给野狼清洗伤口,撒上止血药,再用布仔细缠好,动作还挺轻柔。
    做完了这些后,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天意。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有些没有底,派人把郎中大叔请了回来。
    派去请郎中的民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,身后跟著睡眼惺忪的郎中大叔。
    第二次遭遇这种手段了,让他也挺无语的。
    他手里还攥著那只磨得发亮的脉枕,显然是被从被窝里直接拽过来的,看到院子里臥著的野狼,嚇得差点把脉枕扔出去。
    “赵小子,你这是唱的哪出?”郎中大叔往后缩了缩,“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嚇,这畜生要是发了疯,我这把年纪可跑不过它。”
    赵威连忙把他护在身后:“大叔您放心,它伤得重,不会伤人,是来求您救命的。”
    郎中大叔这才看清野狼圆滚滚的肚子和痛苦的神情,恍然大悟:“你是说……这狼要生了?”
    赵威点头如捣蒜:“是啊,刚取了夹子,看它疼得厉害,您给瞧瞧,有没有法子让它顺当点。”
    郎中大叔犹豫著蹲下身,野狼警惕地抬了抬头,被赵威轻轻按住后颈才又放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