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赵威现在有些后悔了,要早知道这样受罪,这孩子还不如不要了,唉……
    不生孩子又怎么了,他並不介意这个。
    只是害怕其父母这一关过不去,这才……
    此时悔得不行,也已经没有办法了,孩子都已经入了肚了,那就只能安心的养胎,別的都暂时不作他想。
    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,赵威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    也许,出嫁女最想要的,是来自父母的陪伴吧。
    云秀的原生家庭並不是太好,其父母只把她当个工具人使唤,稍有不顺就会拿她出气。
    上一次,因为一些事情,云秀已经和那边断了亲。
    但是,打断骨头连著筋的,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。
    前些天,其小弟来村子里挖水渠,云秀那两天是特別的激动的。
    看到家人的欢喜,是骗不了人的。
    眼下,她初为人母,面临著这么大的事,娘家人一个也没来,有些失落也是正常。
    想明白后,他也不著急,今儿个村子里面要出大事,他得去坐镇才行。
    又叮嘱其母王彩姑,有什么事一定要来通知自己,然后就扛著一把锄头,赶去引水渠的地方。
    榆树囤来了一二十个精壮小伙子,顾不上炎热的天气考验,冒著大汗的在现场指挥著。
    李家坳的人戴著斗笠,猫著腰干活,锄头和镐头丁玲咣当的碰撞著,说不上好,倒也不孬,看起来没啥好挑剔的。
    小伙子陪著干了半个多小时后,就有点招架不住了。
    帮是人情,不帮是本分。
    他们和这个村本就没啥情分在,不帮才是正经。
    於是,一个个都不耐烦的跑到树荫下躲阴凉。
    李家坳村的人,也真的是很能抗,都这样了竟然也不见有人休息,还在那里拼命刨著。
    不知道呢,还以为他们很勤奋刻苦。
    赵威可是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的,骨子里藏著坏,就像蛰伏的毒蛇,只等时机到了,就会咬人一口。
    想了想,赵威让小伙子们散了去。
    他则对这些人道:“活儿虽然很急,也要注意防晒,你们忙著吧,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。”
    说完,带著黄毛和二小他们离开了。
    这些李家坳的人,等所有榆树囤的人都走光了后,这才將手里的傢伙什放下。
    “呵……什么几巴人,一直盯著老子干活,害的老子放个屁都得夹著……”
    “他们想防著咱们,做梦去吧,这一次,咱们定然要把大坨他们几个的恶气都出了。”
    “咱们村这么多人都出了事,都怪这榆树囤的人,不给他们点顏色看看,还真以为咱们村的人好欺负。”
    “大傢伙儿现在先休息一下,等到了晚上,咱们再继续干,到时候干一票大的,嘿嘿……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这些人见周围都没有人,全都摸到阴凉痛风的地方,直接躺下就睡。
    这些汉子平时在自己村都是这般不讲究,也很邋遢就对了。
    不多时,就鼾声大作,此起彼伏的好不热闹。
    赵威自然是没走多远,悄摸的又折返回来?
    这些人说的话有些听不清,倒是这鼾声,像是闷雷在田埂上滚过。
    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冷笑。
    他早料到这些人不会安分,白天装模作样干活,夜里准要搞小动作。
    “黄毛,去把巡逻的人叫几个过来,远远盯著。”赵威低声吩咐,“別靠太近,让他们发现了反而不好。”
    黄毛点头应著,猫著腰往村里跑。
    二小凑过来,压低声音问:“社长,他们还想堵水?还是说要撒石灰?”
    “说不好,这些人一肚子都是坏水。”
    赵威瞥了眼李家坳那群横七竖八躺著的汉子,“他们想攒劲呢,且顺著,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知道,绝望两个字咋写。”
    此前收拾的那几个人没震慑住他们,反而让他们记恨上心了。
    眼下想来搞事,也得看他答应不。
    太阳毒辣辣地烤著地面,水渠边的泥土被晒得发白,踩上去烫得脚底板疼。
    这样的环境下也能睡著,这样的身体素质,不拿去劳动改造,简直是浪费人才。
    正说著,王彩姑挎著篮子过来了,里面有冰镇的绿豆汤和玉米稀饭。
    “天太热,给你们送点吃的。”
    她往李家坳那边瞥了眼,撇撇嘴,“这些人倒会享福,说是来干活的,却躲阴凉睡觉。不吃东西真不会饿?”
    都饿习惯了吧,一天吃一顿饭的人,嘖嘖嘖……
    “让他们睡,睡够了才有力气折腾。”
    赵威接过绿豆汤,猛灌了几口,凉意顺著喉咙滑下去,才算压下心头的燥火。
    他递给二小一碗,“你也喝点,味道不错。”
    两人正吃著,巡逻的民兵跑过来,压低声音道:“社长,他们的人这是啥意思啊,到底在图什么,咱们该如何防守,还需要你指示啊!”
    赵威把空碗往篮子里一放:“不慌,我大概已经有眉目了。”
    也就是这个时候,所有人都睡著,就只有一个人缩头缩脑的,提著裤子跑了。
    这人的裤子是扎了腿的,里面似乎藏了东西。
    赵威带著人跟上去,就见那李家坳的汉子正蹲在田埂上,手伸进裤腿里,攥出来个小布包。
    然后鬼鬼祟祟地往稻苗那边瞅。
    赵威给二小使了个眼色,两人悄悄绕到他身后。
    “你在这儿干啥?”赵威突然开口。
    那汉子嚇得一哆嗦,布包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滚出些黑乎乎的粉末。
    他回头见是赵威,脸都白了,转身就想跑,被二小一把按住。
    “这是啥?”赵威捡起布包,打开一闻,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直衝脑门——是桐油拌了锅底灰,撒到稻苗上,准得烂根。
    汉子嘴硬道:“我……我就是路过,这东西隨手捡的,也不知道干啥用的……”
    “不知道是吧?”赵威冷笑,“那你跑啥?”
    正拉扯著,李家坳那边的人听到动静,呼啦啦来了一群,手里还拎著锄头。
    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,看到这场景,眼珠子一转,喊道:“赵威!你竟然打人?快放开张老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