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哗啦啦——”
    地面剧震。
    以他脚掌为中心,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出十几丈,赤砂飞扬。
    狂暴的气血威压不再分散。
    而是凝聚成实质的血色潮汐。
    轰然向著断碑后方碾压过去!
    他要將这个不知死活敢窥探他行事的小丫头,连同那块破碑一起,压成齏粉!
    “哼!”
    石碑之后,石秀秀闷哼一声。
    就像是被一座燃烧的血色大山迎面撞上!
    那威压不仅仅作用於身体。
    更直接衝击神魂。
    让她眼前一阵发黑,耳中嗡嗡作响,体內气血翻腾不休。
    手中紧握的火鳞鞭传来剧烈的灼烫感。
    自主激发出一层赤红色的火光护罩,將她勉强包裹。
    但护罩在这威压下明灭不定。
    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,隨时会碎裂。
    她心中骇然:
    “这就是十境武夫的威势?即便他受了重伤,道心不稳,竟然还如此可怕!”
    “顾大哥当初就是把这样的对手打的爬不起来的?”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绝非其对手!”
    但事已至此,藏是藏不住了。
    小平安那一声喊,已经將她彻底暴露。
    而且,看著宋肠镜那疯狂的眼神,石秀秀明白。
    对方绝不会因为自己是兵主之女就手下留情。
    反而可能因为与父亲的旧怨,下手更狠。
    “不能硬抗,必须周旋!想办法带著小平安脱身!”
    电光石火间,石秀秀心中闪过念头。
    她终究是兵家传人,临战之际,虽惊不乱,迅速做出了判断。
    一咬牙,石秀秀从断碑后闪身而出。
    青碧色的身影在赤红荒原上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跡。
    她手握长鞭,鞭梢垂地。
    赤红色的火芒吞吐不定,如毒蛇的信子。
    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惧。
   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,甚至带著一丝属於兵主之女的傲然。
    指著宋肠镜喝道:
    “宋王爷!且慢动手!”
    “你堂堂南驪王朝王爷,十境武夫前辈,威震一方的大人物!”
    “如此不顾身份,在这秘境之中,穷追不捨,欲要斩杀一个修为浅薄的少年,强夺其机缘宝物,传將出去,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?”
    “就不怕损了你南驪王朝和你宋家的顏面吗?!”
    石秀秀试图用这些大义名分来牵制对方。
    哪怕只能让对方產生一丝迟疑,也为她和可能的小平安爭取一线生机。
    然而,她低估了宋肠镜此刻的疯狂程度。
    也高估了这些世俗规则对一个道心破碎,濒临绝望的强者的约束力。
    “身份?顏面?天下人耻笑?哈哈哈!哈哈哈哈!!”
    本就癲狂的宋肠镜闻言,仰天狂笑起来。
    笑声放荡不羈。
    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。
    震得周围空气都在颤抖,砂石簌簌落下。
    他笑得前仰后合。
    身上那些原本勉强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。
    暗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,將他染成了一个血人。
    但他毫不在意。
    笑了好一阵,他才猛地止住笑声。
    赤红的双眼死死盯著石秀秀。
    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暴戾与讥讽。
    “小丫头片子,你他娘的懂个屁!”
    “老子现在,只想变强!只想撕碎所有挡在我面前的人!只想拿到能让我活下去!让我重新站起来的机缘!”
    “什么狗屁王爷身份,什么狗屁顏面,什么天下人看法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都是虚的!都是狗屎!”
    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,气势再次拔高。
    “老子现在就是一条只想咬人的疯狗!谁拦路,就咬死谁!”
    “小丫头,看在石蛮子的份上,老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——”
    “立刻,马上,给老子滚得远远的!不准插手!否则……”
    他周身气血轰然燃烧起来。
    將他映衬得如从血池中爬出的魔神:
    “否则!”
    “老子就吸乾你的精血,抽走你的神魂本源,用来滋养老子的武体!”
    “听说你体內有点特別的东西?正好,一併拿来!!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他已失去了最后的耐心。
    或者说,他本就没什么耐心。
    一步踏出,地面轰然炸开一个巨坑。
    身影如同出膛的血色炮弹。
    直扑石秀秀!
    人未至,那狂暴的气血威压已如无形的枷锁。
    层层叠叠地向石秀秀和小平安所在的位置挤压过去。
    “呔!”
    石秀秀脸色骤变,知道言语已无用。
    她娇叱一声,体內灵力疯狂运转。
    火鳞鞭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光芒。
    鞭身猛地一抖,如蛟龙出海。
    捲起一道炽热的火焰旋风,迎向那扑面而来的气血威压。
    同时,她焦急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摇摇欲坠的小平安。
    急声道:
    “小平安!快到我这边来!我们……”
    她想说“我们联手或许有一线生机”。
    但话未说完,异变陡生!
    只见那看似隨时会倒下的小平安。
    在宋肠镜扑向石秀秀,注意力被稍稍分散的剎那。
    反而猛地將怀中那破布包裹的剑条往身前的赤砂地上一插!
    双手以一种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。
    结出一个极其古怪的法印。
    紧接著,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舌尖!
    “噗!”
    一口淡金色隱隱带著奇异馨香,似乎与寻常血液截然不同的血液,被他喷出。
    精准地落在了那插在地上的“剑条”包裹之上!
    与此同时。
    一段晦涩拗口的咒文。
    从小平安口中急促而清晰地吟诵出来。
    那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引动著周围混乱的法则微微震颤。
    都在呼唤著沉睡於秘境最深处的某种古老存在。
    “嗡——!!!”
    插在地上的“剑条”猛然剧烈一颤!
    包裹著它的那块灰褐色破布。
    在接触到小平安那口淡金色血液和古老咒文的剎那,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飞灰,簌簌飘散!
    露出了其下包裹之物的真容!
    那是一截……
    非金非石。
    色泽暗沉的青绿色青铜。
    却又比生锈的青铜多了几分玉质的温润与木质的纹理。
    长约尺许,宽约两指。
    形状並不规整,边缘甚至有些残缺。
    表面布满了斑驳的如铁锈又似血跡般的暗红色痕跡。
    以及一些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古老刻痕。
    它看起来毫不起眼。
    丟在路边恐怕都没人会多看一眼。
    像极了某个远古部落遗弃的残破祭器。
    或者某个失败锻造品的边角料。
    然而,就在它暴露在空气中的这一剎那!
    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气息。
    缓缓睁开了它的一线眼眸!
    只见那小平安右手並指成剑,立在身前三寸,口中轻声念出两个字符——
    “剑!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