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陈景安与齐海富分別,他心中一直悬著的担忧,散去了不少。
    当年周家九龙相爭,最终第四龙胜出,第八龙失踪,其余七龙全部死在了夺位的纷爭里。
    迄今为止,这其中仍然留下了不少的悬案。
    譬如大周真君如何死的。
    以及,那位下落不明的第八龙,如今身在何方。
    这第二桩悬案的答案,陈景安顶多是吃瓜,但是对大乾皇族而言,这就是如鯁在喉的事情。
    他如今心里有数,这周家既然是前朝留下的事情,自己的確是接触不得。
    谁都说不准。
    大乾皇族刻意留著这群名义上的周家人的用意。
    除此之外,还有一件比较让陈景安啼笑皆非的事情。
    那就是齐海富提到的趣闻。
    大乾皇族当年下令焚毁一切有关大周的文献。
    修士们生怕被灭族,全部照做了。
    所以,各地方仙族內部,对这桩往事的內情还有记录的不多。
    但是搞笑的一幕发生了。
    修士们答应保密,但是名士们不答应。
    他们已经没有灵根了,註定不可能修士那样坐看沧海桑田,海枯石烂。
    人生短短百年。
    若是死了,那就万事皆空。
    既然这样……为何不换一个方式活下去?
    比如,扬名立万!
    大乾皇族再次落下屠刀,杀得名士人头滚滚。
    只是,这刀可以分离他们的脑袋与身子,却无法斩断他们想要留名后世的执念。
    所以——
    目前在民间,还有不少野史是根据当年的真人真事二次创作的。
    真真假假的歷史,就藏在市井閒谈之间。
    齐海富不知道当年的真相。
    可是,他作为齐家人,却知道如何找到前人留下的真相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又是三日过去。
    酒馆中。
    陈景安再次將方润给约了出来。
    一见到面,二人感受著对方身上散发出的“筑基一层”气息,脸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。
    陈景安知道方润藏拙,这是肯定的。
    但方润自己就是“匿风无声”的集大成者。
    他无法看出陈景安的修为,却能感觉到,对方与自己用了同样的手段。
    这算是不打自招了。
    不过,二人本身又无仇怨,甚至还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。
    犯不著刨根问底,自討没趣。
    等到落座之后。
    陈景安率先將一张罗列著诸多灵药的名单递过去,开口道。
    “方道友可有这上面提及的任何灵药?”
    方润將其接过,全部扫过之后,眉头紧皱:“陈道友怎么儘是挑些刁钻难寻的给我,有的在外早已绝跡,想要凑齐也不是容易事情。”
    他皱著眉头,但手脚的动作却很麻利。
    接连有三枚玉盒落在身前。
    “我这里有三样,分別是魔心草,酔龙果和九叶芝。陈道友既然敢开这个口,想来身上也有能让我满意的报酬。”
    陈景安听出方润这话里话外,有敲他竹竿的意思。
    但不得不说。
    方润这一口气能凑出三种灵药的本事,算是有力的展示了一下肌肉。
    陈景安当即袖口一挥,从中浮现出一枚刻有二阶占卜术玉简。
    这东西涉及玄学。
    不过本身確有趋吉避凶的作用,想来对方润这样的苟道修士而言,是有著不小吸引力的。
    方润接过玉简查看,不由眼前一亮,惊讶道。
    “这是大唐李氏的占卜术?大唐距离大乾这么远,陈道友你竟然连这种东西都能搞到手。”
    陈景安闻言,同样有些讶异。
    因为这东西是从地字狱的老李那里交换来的。
    他们司狱鲜少打探来歷,除了像陈景安这样的本土仙族修士,否则一贯以“散修”自居。
    听方润这话,老李是来自比大梁更西边的大唐。
    陈景安没有接话,问道:“不知这占卜术可够了?”
    “可以。”
    方润將其收下,紧接著跃跃欲试:“陈道友若是还有类似的东西,我都能吃得下,条件你可以继续提。”
    “那好,不知方道友身上可有筑基灵药?”
    闻言,方润迟疑了一下:“陈道友问我这事,莫不是打算炼製筑基丹?还是说,陈道友你已经是二阶丹师了。”
    陈景安肯定了他的说法。
    方润当即开口:“我身上倒是没有筑基灵药,不过,我知道何人有凤羽,他也在寻找丹师。如果陈道友需要,我可以免费从中牵线搭桥。若是丹成,只要给他一枚劣品筑基丹即可。”
    陈景安难得见他这般热切,大概是自己的丹师身份起到了作用。
    此外,方润口中之人,与他的交情应该也不浅。
    这是苟道修士认可的人物,想来是带脑子的。
    陈景安当即坦言:“即便是算上凤羽,目前仍未凑齐炼製筑基丹的材料。方道友可有別的消息来源?”
    “暂时没有了。”
    方润听懂了陈景安的意思,他手里也有一件筑基灵药,看来是有意与人合作炼丹的。
    这样也好,好歹是一个盼头。
    方润自己就经歷过筑基的事情,知道想找一位掌握二阶丹术的丹师有多不容易。
    而且,找到人只是第一步。
    能否可信,这才是其中关键。
    他当年没少在这件事情吃过苦头,而陈景安这样的仙族修士,跑单的成本比別人大,在他看来算是比较稳妥的存在了。
    最起码,他的根在这。
    不像仙门丹师,人家若是收了灵药就往洞府一钻,那他们这些人也没处伸冤去。
    关於灵药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。
    紧接著,轮到方润开口。
    “这次我想要从陈道友这里得到一点消息,是关於东南诸郡变故由来。陈道友身在京师,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,肯定是知道部分內情的。”
    “陈道友可以开价。”
    陈景安听到这话,不置可否。
    他可以理解方润打探消息的动机,毕竟云武郡和清河郡同属东南诸郡。
    一旦东南发生任何异动,免不得要受其影响。
    像方润这样的人,如果感觉形势不对,绝对是会提桶跑路的。
    狡兔有三窟。
    而苟道修士,他们的窟就连三十都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