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泽之下。
    硕大的龟蛇御水而行。
    法力于丹田吞卷,一半稳住水波,一半吸收鱼虾蟹龟。
    正是施展过“御火炁变”的陈景安。
    比起刚突破那会儿,他的境界已经从筑基一层提升到了筑基三层。
    但眼下,陈景安仍然没有感觉到,“御火炁变”突破的契机。
    他目前仍然处在第一变的“虫级变化”。
    关於第二变“蛇级变化”,至今没有明確的思路与参照。
    陈景安根据当前的修行经验推断。
    这两者之间的区別,“虫”与“蛇”大概不是字面上的物种差別。
    否则,他现在的龟蛇,再怎么也能沾到一点边。
    所以这所谓的“虫”“蛇”,大概是变化的一种递进层次。
    即从最初“空有其形”,变成“增具其神”,直至到最后“化而为妖”。
    这样一来,甚至有可能通过变化,掌握对应妖物的神通与妙法。
    但这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。
    他游弋於大泽的底部,筑基中期的神识外放,不仅可以隨时感应上方的沙洲,同时还能避开大泽郡的筑基仙族。
    这大泽的水產相较云武郡的两江要丰厚不少。
    陈景安的效率得以提高许多。
    不过短短半日。
    他就感觉到覆盖在肉身之上的阴影,已经达到了一种饱和的状態。
    接下来,就是肉身的蜕变。
    正常来说。
    这需要筑基丹作为辅助,刺激血肉的力量衝破极限,从而完成蜕变。
    但陈景安的练气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境。
    他的法力作用於自身,就可以替代筑基丹的效果。
    这印证了“万事从头难”的道理。
    练气与炼体,两者单独突破筑基都不是易事。
    但只要达成了任何一件。
    那么想要实现肉身与法力双筑基,就只是时间问题。
    陈景安围绕著大泽四周转悠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两日之后。
    原本覆盖在陈景安体表的斑驳黑影,这一刻忽然褪去了顏色,仿佛与湖水化作了一体。
    他本人的呼吸与气息,同样开始变得微弱。
    陈景安遨游向前,所过之处,甚至没有任何的水波翻滚,寻常的鱼虾也仿佛感应不到他的存在。
    直至龟蛇的身影从旁掠过。
    嘭——
    鱼虾在这巨力的撞击下,直接连肉带骨被撞成了齏粉!
    “这筑基层次的影魔功,的確是隱匿刺杀的一把好手。”
    陈景安感受著自身的变化,正准备功成离去。
    忽然间,他的神识范围之內。
    正有一道身影破水而来,其形体修长,头部扁平,两颗泛著凶光的目珠,散发著一种形同猎杀者的气息。
    陈景安彻底看清它的模样之后,脑海中浮现出一种生物。
    水虺。
    蛇修百年成虺,虺五百年成蛟。
    纯正血统的蛟龙都是金丹乃至元婴的级別的妖王。
    但大乾及周围的邻国,显然不存在这等可以威胁到一国的妖王,只有些血脉不纯的蛟龙种。
    陈景安进一步以神识感应,判断出这条水虺的气息极为纯正。
    因为通身上下只有水属性的力量波动,不见其余驳杂的血脉气息。
    显然不是蛟龙与其余妖物杂交的龙种,而是货真价实从水蛇蜕变而来的水虺。
    假以时日,未尝没有化作纯血蛟龙的机会。
    只可惜了——
    这显然是一条刚突破筑基不久的水虺。
    实力尚未稳固,就准备来对付自己这个不速之客。
    陈景安无意招惹是非。
    但既然是这条水虺先来找他的,那他就只能当做意外之喜,將其收入囊中了。
    唰——
    筑基级別的影魔功运转而起。
    陈景安的身躯仿佛与周围的水融为了一体,仿若离弦之箭,快速朝著面前水虺扑去。
    不过短短数息,两者交击。
    水虺突然失去了对陈景安的感应,心中警兆大起,感觉到一丝致命的威胁。
    它立刻转身要走。
    可是下一秒。
    它周围的水轰然捲动,彷如镜水月一样陡然碎开,一颗巨大而狰狞的龟首从中探出,直接將水虺的脑袋咬住。
    腹中收缩与扩张,直接將水虺完整给吞入体內。
    做完这些,陈景安没有犹豫,立刻朝著相反的方向遁逃,消失无踪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在他离去之后不久。
    水面之上,有一位身穿藏青道袍的男子急促赶来。
    正是大泽郡的筑基真人,姓刘。
    刘姓筑基感应到水虺的气息突然消失,立刻掐诀盪开周身水泽,直接潜入大泽之內。
    他神识扫荡,只找到了几枚留有水虺气息的鳞片,散落各处。
    这模样就像是家里养的鸡被野狼给生吃了。
    但这可不是家禽,而是水虺!
    他们刘氏仙族养了三百余年的水虺!
    好不容易突破到筑基境,可以作为镇族灵兽,守护家业了。
    结果,竟然就这么没了。
    刘姓筑基目光森然,再度变化法诀,將周围残余的法力气息聚拢而来。
    那贼人逃得匆忙,没来得清理乾净手脚。
    他发誓,绝对要让这贼人付出惨痛的代价!
    半晌。
    刘姓筑基感应著指尖留下的一缕魔气,如影隨形,明灭不定。
    他不禁咬牙切齿:“影魔妖人,你欺我太甚!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陈景安没有逗留,甚至仍然保持著影魔功的状態,直接离开了大泽郡。
    他吞入腹中的水虺,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,怕是已经生机不存了。
    陈景安一点也不心疼。
    毕竟,他在將这水虺吞下去的时候,感应到了一股灵符的波动。
    毫无疑问。
    这水虺极有可能是人为豢养的,而且被种下了“灵兽符”。
    在大泽郡可以做到这点的,大概也就只有本郡的刘氏仙族了。
    陈景安早就听说过,刘氏仙族背靠著大泽之地,手里掌握著一门豢养鱼种的传承。
    没想到,他们竟然还能养水虺。
    而且还养成了筑基境。
    今日这水虺在他突破之际,主动送上门来,陈景安没有不受的道理。
    留下来养是不可能的。
    陈景安没有余力,而且这水虺被种过灵兽符,摆明了也养不熟,现在看来只能当做一道小甜点了。
    他寻了一个僻静之处,闭上双眼,集中精力。
    正准备將水虺给炼化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股灵性忽然从水虺的身体崩解而出,渗透到他的体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