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于丹药,灵酒其实还有一个特殊之处。
    那就是“酒头”。
    一枚丹药,你无论將其放置多久,它永远都只是一枚丹药,不会变成两枚。
    但是只要能保证酒头的品质。
    那么“三阶酒头”与“二阶灵药”配合,同样可以製备出正常水准的三阶灵酒。
    这就是酿酒术的独到之处。
    以酒生酒。
    陈景安可还指著自己手里的这点三阶灵药,作为他金丹阶段起步的基本盘。
    第一批灵酒的製备就相当关键了。
    就在这时——
    他体內的“魔种一號”突然有了动静。
    作为幻天魔种的头號打工魔,“魔种一號”有了在慕容狄身上的经验,如今它的灵智程度进一步提高。
    这些时日,它已然將陈景安掌握的仙艺给学了过去。
    现在这架势,显然又发现了新的猎物。
    陈景安没有阻止。
    事实已经证明,“天魔甄选”还是比他自己乱选要靠谱的。
    他撤去了幻天魔种的力量,“魔种一號”立刻飞出。
    这一次,同样是往北飞。
    但是没有停留在大燕,而是直接到达了大燕的更北面,那是万兽谷治下的十万大山。
    陈景安见到这一幕,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。
    毕竟——
    他修行至今,已有六十余年了。
    哪怕如今在大乾登顶。
    但是对於仙门,陈景安从来只是听过,但不曾真正见过。
    这枚魔种难道要找上万兽谷的弟子?
    陈景安这般想著。
    直至,“魔种一號”落到一个小山村里,並且最终锁定了一个正在放牛的娃儿。
    那娃儿躺在牛背上,望著蓝天白云,忽然打了一个喷嚏。
    陈景安立刻得到了这娃儿的信息。
    “玄龟村,王二狗,本是村中王三狗之子,父母双亡之后,家產被地主夫妇霸占,还把他收为了奴隶。”
    “王二狗的梦想。”
    “第一、弄死地主夫妇。”
    “第二、抢回自家的田。”
    “第三、每天可以偷懒。”
    “第四……”
    等等,你小子是在这里许愿呢?
    陈景安满脸黑线。
    他同样能感觉到,“魔种一號”传回的无语情绪。
    但这小子既然能让“魔种一號”给盯上,本身肯定有其过人之处才对。
    陈景安进一步通过魔种,查探起了王二狗的资质。
    果然,这下终於真相了。
    水属性天灵根!
    原来还是一颗金子,难怪会被选上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这一日。
    王二狗照例在放牛的时候睡著了,他忽然做了一个梦。
    梦中,他来到了一处遍地云雾的地方,这里矗立著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恢宏殿宇。
    紧接著,一道身影高高在上,他的声音迴荡在王二狗的耳边。
    “王二狗,你想成为仙人么?”
    结果不言自明了。
    王二狗虽然没见过仙人,但他知道仙人可以飞天遁地,长生久视。
    只要成为了仙人,自己就有能力弄死地主夫妇,將自家的田地给抢回来。
    於是,等到王二狗梦醒之后,回到了自己住著的猪圈里。
    按照那道声音所说,从地里挖出了一枚戒指。
    下一秒。
    戒指表面浮现出了一道苍老的身影。
    这正是“魔种一號”所化。
    他如今也学会了语言的艺术,再加之有幻魔种的力量,直接以心理暗示,让王二狗求著它完成了拜师。
    接下来,魔种一號就带著王二狗,前往地主家报仇。
    这是恩威並施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原来还是一个凡人流的模板。”
    “魔种一號这次转变了打法,从哑巴的神秘石板,变成了贴心的金手指老爷爷。”
    毫无疑问。
    魔种主动现身的做法,意味著风险更大。
    但是通过这种办法,无疑可以更大程度上获得王二狗的信任与倚重。
    只能说,风险与收穫並存。
    如果只是单灵根。
    陈景安觉得这还不足让“魔种一號”如此冒险。
    这王二狗的身上,肯定还有他没发现的秘密。
    “等等,这小子所在的村子,是叫玄龟村。难不成,玄龟村里真有玄龟?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数月过去。
    陈景安迎来了自己的七十岁寿辰。
    他如今已是金丹修士,仍有大把的岁月可活。
    但是爹娘年近百岁,近来已经显露出了几分油尽灯枯的態势,大去之日就在眼前。
    他最初迎娶的妻妾。
    岳珊,胡杏儿,如今都成了白髮苍苍,满脸皱纹的老嫗。
    没有灵根。
    这是从一开始就註定的结局。
    陈景安没法说是看淡一切,不喜不悲。
    毕竟生死离別,这本来也是修行中的一大历程。
    只不过,这样的离別经歷得多了,他往后愿意在同一件事情上投入的情感就会变少。
    这种有选择性的淡泊与洗礼,就是心境。
    妻妾的逝去不可避免。
    陈景安心里唯一的慰藉在於,他有[子母钟],可以让自己的子嗣成才。
    他不知道诸多子嗣里面,有多少人可以陪著自己走到最后。
    但只要还有希望。
    陈景安就不介意拉扯一把。
    修仙这件事情,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挺没意思。
    隨著爹娘的身子每况愈下。
    陈景安在家中露面的次数愈发频繁。
    他的大哥,二哥以及四弟,三人如今看向他的目光是又敬又畏。
    爹娘生的四兄弟里,只有自己一人有灵根。
    如今,“耀”字辈已经逐渐凋零。
    “景”字辈这一代的老大,如今也已经到了八十大关。
    曾经属於清河县的记忆。
    正与过去的人一起,离他们而去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小屋中。
    陈景安看著床榻上的爹“陈耀祖”。
    这个在他印象里儘管没有灵根,却在很长时间里顶天立地的男人,如今到了行將就木的时候。
    他两颊不由流下泪水,攥著陈耀祖的手,將木属性法力传渡过去。
    陈耀祖看著自己最出息的这个儿子。
    他脸上儘是释然与满足,低声道。
    “安儿,因为有你,爹总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了。陈耀祖,光宗耀祖。我虽未有灵根,但吾儿却是光耀了我陈氏门楣……”
    陈景安凑上前,低声在陈耀祖的耳边说著话。
    他不知是说了什么。
    陈耀祖原本已经快要闭上的双眼,有那么一瞬间又变得鋥亮,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鬆的笑容。
    在这笑容之中,陈耀祖走完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。
    “孩儿恭送父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