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以是油腻,也可以是油滑。
    若是四哥当真可以把他在官场练就的本事,发挥到对大景內部各派的权衡上。
    假以时日,四哥未必不能將“帝王”之位带到与族长一般的高度。
    帝王掌控国朝,负责外交。
    族长修治仙族,负责內政。
    这样一想,这两个职位当真具备相得益彰的可能。
    接下来的时间。
    趁著大景消化邻国势力的期间,陈青雉带著四哥开始熟悉大景的內务。
    他对四哥家的是特殊情况有所耳闻。
    四哥的长女“陈明寧”,这是当初由陈青雉亲自招进“影子”的成员,资质不言而喻。
    如今,陈明寧已经要对金丹境发起衝击。
    她作为仙族第一个天灵根。
    陈明寧是陈青立的骄傲,同样也是唯一与他合得来的孩子。
    除开陈明寧之外。
    陈青立另有二子,分別是长子陈明石,幼子陈明川。
    这两个孩子及其子孙,构成了大炎皇族的部分。
    但是因为陈青立从不下放权力,对待子孙的过错他也一视同仁,甚至將自己几个犯事的直系子孙逐出皇族。
    这使得陈青立与两个儿子的关係並不亲密。
    放在寻常人家。
    这早晚会是父子反目的悲剧。
    可是陈青立本身拥有著堪比金丹境的实力,足以镇压大炎內部一切的反对声音。
    某种意义上。
    亲情都可以置於皇权之后,四哥才是最能奉持仙族法度之人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同一时间。
    大詔。
    隨著凌云宗一纸命令落下,直接宣告了大詔的归宿。
    白离陌携白氏王族,即日起准备献国事宜。
    以白氏王族的体量,他们面对凌云宗的命令没有反抗的余地,白氏祖孙著手整合国朝势力与財宝,製作降表。
    当年引得大詔易主的香取教主,不过是得了凌云宗其中一个山头“万毒岭”某位真君的青睞。
    这次的命令代表的是整个凌云宗。
    他们深知,一旦反抗就会引来灭族之祸。
    这个节骨眼上。
    陈青酒作为仙族的代表,带著已经改回本家姓名的女儿“陈明曦”,父女俩来到大詔。
    他们此行是宣告仙族內部的决定。
    大詔易主已成定局。
    这是陈景安好不容易促成的结果,即便陈青酒作为他的子嗣,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仙族的大好局面。
    但是念在这父女俩的份上。
    因私废公不可取,但是他们的身份足以得到一份体面。
    大詔境內的区划採用大景的方案,以郡县划分。
    原来的大詔京师单独剥离,设立南詔城,以白氏族长作为南詔王世袭传承。
    这是由一国退化到了一城。
    但是有陈氏的册封,这就成了白氏王族立足的底气。
    只要大景不倒,他们的下限就有了保证。
    白离陌本来心中尚有挫败感。
    可是见到了这父女二人,久別重逢之下,自是多了几分安慰。
    陈青酒早些年在外漂泊。
    先前因为在“月清阁”被囚禁的经歷,这才安分了一阵子,老老实实待在大景。
    事到如今。
    隨著大景立国,开海之事提上日程。
    陈青酒又生出了出海的打算。
    不过,如今妻女俱在,他需要替自己的远行寻找一个不那么负心的由头。
    譬如海贸——
    白氏王族领受“南詔王”的位置,往后的经营范围有限。
    只靠这点地盘,若是坐吃山空。
    要不了几代人,白氏王族就会因为资源不足,族人之间大打出手。
    这是走向分裂的开始。
    为此,陈青酒特意向五哥“陈青雉”求教,並且成功用自己珍藏的灵酒,从他那里换来了一部分“梧桐灵壤”。
    这梧桐灵壤源於朱雀圣灵留下的梧桐林。
    灵壤在针对灵植的栽培,蛊虫与毒物的饲养上,都有著得天独厚的优势。
    而这恰好是白氏王族的专长。
    正值海贸发展的当下。
    若是白氏王族可以抓住风口,未必没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。
    陈青酒打著出海刺探的名义,打算前往八王海域以及更远的池洲游歷。
    白离陌清楚这人就不是閒下来的性子。
    可他至少还对自己和白氏负起了责任,总好过先前一走了之,杳无音讯。
    她也就不再奢求更多了。
    白离陌一颗心放在女儿陈明曦的身上。
    没想到,当初將曦儿带走的列国监院,竟然就是公爹。
    陈氏能走到今天,也是公爹一手谋划。
    曦儿想在仙道上走得更远。
    她爹指望不上,她娘没有本事,那就只能爭取在她祖父的跟前多得些重视。
    大家族人口眾多。
    这是时间积累下的必然结果。
    陈明曦作为陈景安老来子的独女,与她同辈的堂兄都有当了曾祖父的。
    她占了辈分的便宜,血缘上与陈景安没有那么疏远。
    儿时又曾被亲自带走教导。
    这份情谊的分量不浅。
    相较於她底下那些挤破头,想要让老祖宗知道名字的晚辈们。
    陈明曦的起点已经太高了。
    陈明曦年纪不大,但是先前在花间岛的时候。
    六伯“陈青玄”作为他的引路人,没少培养她这方面的意识。
    仙族僧多粥少。
    血脉与出身,这是一个人的先天稟赋,不可能故作清高而弃之不用。
    同样的道理。
    陈明曦想要获得更多的栽培,那就要儘自己所能去爭取。
    为了仙道长生,这並不丟人。
    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叔“陈青归”,更是数次拋出橄欖枝,將来可以在花间岛的治下替陈明曦安排一份差事。
    现在想来,不止做祖父的孙女压力大。
    她的这些叔伯们,因为不想泯然眾人,每个人其实过得也不轻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父女俩停留了两日,再次启程返回大景。
    彼时,大景的国都已经开始扩建。
    凌云宗的高手进驻,布置阵法,牵引灵脉。
    他们要想建立一个元婴仙国,吸引外来的修士,首先就要提供更加优渥的修炼环境。
    这片土地上的灵脉是有数的。
    大景的灵脉匯聚,就会导致別处分流,修炼条件备受影响。
    但是前者又能吸引大量的修士。
    此消彼长。
    这就有了另外一个鲜明的形容,叫做吸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