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中间的比率,恰好是对应了“武帝”和“元婴”这两个境界的大限。
    界河的元婴,基础寿元是一千年。
    如果再算上元灵以及其他延寿丹药的作用。
    元婴的寿命上限,差不多是一千五百到两千年。
    至於武天。
    三百年本身就是气血不损的大限,实则大部分的武帝都活不到这个岁数。
    两个世界的流速比率,就是五倍的样子。
    界河过去五年,武天只过去一年。
    陈景安同时在两个世界都待过,对於小世界中的生灵而言,每一年的长度都是一样的。
    这意味著,界河生灵与武天生灵相撞,后者无疑是吃亏的。
    他们之间差了四倍的发育时间。
    若非要用一个说法来解释这种变化,陈景安更倾向於用“世界本源”和“世界等级”。
    界河作为昔日的神朝世界。
    这里诞生过本土的神君,哪怕放在小世界里,也属於最顶级的存在。
    除开神君,这里诞生过的圣君就不计其数了。
    每一位圣君放到武天,都是他们传说中能够“破碎虚空”的强者。
    所以他应该理解为。
    越高级的小世界,就越能让小世界里的生灵沾光。
    基於这点,按理说“界河天道”应该全力支持本界再出一位神君,但它没有这么做。
    而且,界河天道先前的所作所为,已经有了向武天天道进化的趋势。
    他先是断绝了返虚之路。
    接下来,又让化神之路事实上名存实亡。
    这中间有其特殊性,涉及到“人治”和“天道”的斗爭。
    但界河的衰落,天道负有不小的责任。
    眼下,界河应运而生了一道“合体机缘”,这可能是终止这一切的契机。
    陈景安经歷过了天道诞生的过程,这对他的心境是一次不小的衝击。
    尤其是那种俯瞰眾生的心態。
    若是无法將其纠正,则有可能会损害自己的心境修为。
    他回到族中,再度闭眼。
    整个人回到了第四世。
    陈景安先行前往“石神”和“吞神”的地盘,以绝对的实力,將这二位的遗泽收取。
    隨后,他就停下了其他的计划。
    陈景安选择到红尘炼心。
    他来到一处“凡人”与“修士”界限並不分明的地方,一个人,一把锄头,干起了灵植夫的活计。
    这是第一世“杨云”的特长,同样也是他认为最接地气的一种。
    自己当前迫切需要从天道的心境脱离出来。
    这锄头握起,就是千百年的岁月。
    其间,他认识了一群人,好不容易建立了交情,最终又目送著他们寿终逝去。
    陈景安努力捕捉著內心的每一点悸动,喜怒哀乐。
    凡是能让他產生情绪的事情,自己都会去做。
    到这一步,就已经有了“返璞归真”的意味。
    当初踏上仙途的时候。
    最开始要做的就是排除外物的纷扰,一心修仙,方能促成前期的循序渐进。
    等到这种专注变成了习惯,接下来就是对周身之物的断舍离。
    不仅要平衡得失,还要习惯伤悲,目送著自己曾经寄託过情感的人与事离去。
    这条仙路,註定了是要以孤独收尾的。
    某种意义上。
    天道本身就代表了其中一个结尾。
    陈景安炼化了“天道印记”,提前抵达这里,那种对万物无喜无悲的特性影响了他。
    他反过来,逐渐让自己再学会变成一个俗人。
    怀著这种心思。
    陈景安选择了成婚生子。
    他靠著灵植夫的身份,再一次开创修仙家族。
    不过,这一回自己成了当年“陈启山”扮演的角色。
    他的妻子姓冯,名叫冯舒,同样是一位修士。
    夫妻二人共有四子一女。
    他们在一处坊市的手底下经营,靠著“灵植夫”的这一门手艺,只能说是全家吃饱,但在修炼供应上,难免捉襟见肘。
    直到有一天。
    陈景安的幼子捡回了一颗造型奇特的珠子。
    他將心神沉浸其中,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片独立空间,而且还有几亩肥沃的上等灵田。
    陈景安大为激动:“我族兴盛,从今日开始!”
    打那之后。
    他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。
    陈景安四处奔波,將珠子產出的灵米换成了各种修炼资源,分给子嗣们修炼。
    等到子嗣有了余力,自己向外谋求生路。
    短短几十年。
    他们就从坊市的底层,摇身一变,成了其中有头有脸的附庸家族。
    陈景安作为家族始祖,自然是风光无限。
    他一步步见证著儿孙们的成长。
    各种不同的思虑涌上心头,无不让他这一世的经歷变得鲜活。
    直到一日,人在外头的四子一女赶回家中。
    因为陈景安的大限到了。
    他匆匆与子女交代了后事,就在一片哭嚎声中离开了人世。
    另一边。
    无相圣君站在远处,看著面前的一片葫芦叶长大,变成了陈景安本人。
    他面有异色:“我竟是不知,本尊竟然还有这种嗜好?”
    “活得久了,什么东西都想试一试。”
    陈景安神情淡然。
    不过,当他的余光注意到,自己先前自封记忆时,家中小儿找到的那颗珠子。
    他的脸色变得怪异。
    “这灵兽?为何会出现在这里,你做的?”
    陈景安目光转向无相圣君。
    他记得,西门臥龙曾与自己说过灵兽珠的经歷,最早的时候就是被一位灵植夫捡到。
    而自己红尘炼心的时候,恰巧就变成了灵植夫,而且这东西还被他捡到了。
    很难说,这究竟是缘分还是有意为之。
    无相圣君意识到本尊在怀疑自己,立刻解释道。
    “这事情与我无关,我確实是在找灵兽珠不假,但这东西毕竟是神君遗留,而且还受了『星神气场』的影响,我也是顺著你才发现这东西。”
    陈景安姑且相信,又问:“那你打算怎么做,现在就把灵兽珠夺回来?”
    “这个自然不会。”
    无相圣君清楚本尊的喜好:“宝物有缘者居之,我也很好奇这一个小家族带著灵兽园,究竟能走到哪一步。”
    “等他们彻底覆灭了,我再把东西拿回来也不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