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润追忆往昔。
    最喜欢的事情,就是吹嘘自己有一位证道神君的朋友!
    陈景安当初闭关证道,方润在这个过程中离开。
    不过,他与弟子“陈青旺”仍然保持著联繫,知道了陈景安突破成功的事情。
    那可是神君!
    千机兔一族都只有两位的神君!
    以他对陈景安的了解,陈景安绝不是翻脸不认人的类型。
    所以,这是自己最强的人脉!
    哪怕方润不开口索要任何东西,光是这一段关係,就足以保他安全无虑。
    但他也清楚不给陈景安添麻烦的道理。
    像修行两千年就突破合体境这种话,方润肯定是不会乱传的。
    那不是沾光,而是结仇。
    在他口中,陈景安就是一头勤能补拙的水牛,自己碰上了微末时的陈景安,二人结下了深厚的交情。
    从这里开始。
    方润口中的故事就走向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。
    他將自己熟悉的人。
    包括好友“诸葛西牛”还有他的那头老黄牛,以及弟子“陈青旺”全部缝进了这个朋友的人生经歷中。
    陈景安感知到念头的时候,正赶上方润在讲述他的光辉事跡。
    陈景安刚听到开头时,也是饶有兴趣。
    他同样是俗人,挺喜欢旁人吹嘘自己的,尤其是熟人。
    但是,陈景安听了一小会儿,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。
    方润的神君朋友应该是自己。
    只不过,他口中这位朋友的事跡,好像大部分都是方润个人的经歷。
    四捨五入。
    这傢伙不是拐弯抹角在夸他自己!
    一个时辰之后。
    方润宣布今天的故事讲完了,周围一眾千机兔族的后辈,带著满脸崇拜离开了。
    方润也很是自得。
    修行的意义,不就是为了活得更久,享受这等由衷的满足吗?
    想到这,他的嘴角微微弯起,望向天空,准备小睡一觉。
    忽然,方润看到了天空中的一道身影。
    他喃喃自语:“可能是故事讲多了,我竟然还生出幻觉,看见了陈道友……”
    这般说著,那道身影离他越来越近。
    方润转头换方向,尝试著摆脱这道幻影,但是那道幻影像是长在他的瞳孔上一样。
    这时,一道声音传来。
    “方道友这般心虚,莫不是做了什么事情?”
    听到熟悉的声音,方润彻底心死了。
    自己到底是低估了合体境的能力。
    他在人后编故事,结果陈景安相隔那么远都能洞悉他的。
    下一秒。
    他瞳孔中的陈景安彻底走了出来。
    这样的手段,方润已经看不懂了。
    他小心翼翼问道:“难道是因为我在心中念了陈道友的名字?”
    陈景安没再嚇他,摆了摆手:“不过是顺路来到天机海,感应到你对我的呼唤,就过来看看。”
    方润鬆了口气,开口道:“既然这样,请容我招待陈道友,顺带替你介绍一下天机海的风貌。”
    陈景安没有拒绝。
    他想著来都来了,若能在天机海找到些机缘,那是再好不过了。
    方润隨即招呼著僕从上菜。
    席间,一直站在陈景安肩膀上的福兔,在获得陈景安的允许之后,跳到了一旁享用那些僕从端上来的菜餚。
    方润看著福兔,內心不知为何,有种像是孙子见到祖宗的感觉。
    他想到了陈景安的几头灵宠,好奇问道:“这是宝气灵鼠的子嗣吗?”
    “不是,它叫福兔。”
    陈景安说到这,补充了一句:“境界与我一样。”
    方润听完当场傻眼了。
    这就是合体境的世界吗?
    他惊讶过后,脸上多了几分感慨之意:“你我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。有生之年,我也想看著你攀往更高处。”
    陈景安给出肯定的回答:“一定会的。”
    “倒是你,我觉得你其实是有能力衝击合体的。”
    他言尽於此,没有开口劝说。
    陈景安不喜欢替他人的未来做主,提了一句也是基於二人的交情。
    方润心知肚明,笑了起来:“你的心意我懂。只是,我的心境水平就只到这里而已,当初你我一同进入孔雀心魔,你才那么点岁数,心境修为已经远超过我了。”
    “我想明白了,兴许我继续奋斗下去,再加上有你这样一位神君朋友,將来也有机会得到证道的机会。”
    “但是,我不敢想像证道失败的代价。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,好不容易从界河回到了这里。我捨不得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。”
    陈景安听著他袒露心扉,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变化。
    毕竟,自己早已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原因失去故人了。
    他固然希望与熟人共攀仙道之巔。
    到那时,他们在山顶煮酒笑谈,回顾崢嶸岁月的点点滴滴。
    这样的画面陈景安不止想像过一次。
    但是,他清楚这是自己的理想,不能强加给任何人,包括他的子嗣。
    他们都有选择未来的权利。
    方润同样不例外。
    基於交情,陈景安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善於成全的人。
    他开口道:“我支持你的决定,可需要我替你再做些什么?”
    方润明白这话里的弦音。
    今日很可能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。
    不是因为分道扬鑣,而是二人选择了不同的未来,註定了將来很难再產生交集。
    方润心中万般感慨。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,他痛恨自己的玩物丧志,明明还有前路却自甘墮落。
    同时,他又感到由衷的熨帖。
    自己当年离开天机海,一路顛沛流离,靠著运道与努力,这才有了今天。
    好友的成功固然叫人羡慕,这份始终如一的情谊,更加令人动容。
    方润没有虚偽客套。
    他想了想,问道:“我想请你帮助一下我的族群,希望他们在外面闯荡的时候,不要太容易被擅长天机术的人抓到。”
    陈景安认真思考著这个要求。
    他没想过拒绝,而是思考怎样把事情做得更好些。
    “你觉得,若是像你一样,直接將人送进小世界怎么样?”
    方润立即点头:“这样就很好了。他们最危险的时刻,其实就是刚离开天机海的那会儿。”
    “若是能够適应小世界的生態,他们就知道要如何趋吉避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