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虎族常年沐浴杀气修行,隨著境界的精进,他们的心境也容易受到磨损。
    这种时候,情感和心念就成了良药。
    陈青虎是白吞月的独子。
    他爹也是白吞月唯一的男人。
    不过,陈青虎很早就清楚他娘的性子比九成九的女子都刚烈。
    她从来不与仙族方面接触,其中最根本的原因,是他爹有著不止一位道侣。
    即便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寿终了,但这事情是客观存在的。
    陈青虎被夹在中间,但他清楚父母各自的界限,因而也能做到游刃有余。
    不管怎么说。
    父母对他的好,这是毋庸置疑的。
    白吞月结束了闭关,这次虽然没能更进一步达到“返虚八层”,但她也没有太执著於此。
    这放在从前几乎是无法想像的。
    不过,自从她知道陈景安已经先一步突破到合体境,自己也因为他获得了更多的扶持之后,白吞月也就看开了。
    她犹记与陈景安初见之时,自己是化神,而对方只是元婴。
    按照白吞月的个性,她不可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弱的道侣。
    陈景安替她疗伤,助她脱困。
    而且二人之间又意外有了一个灵魂子嗣。
    这才让白吞月改变主意,打算接纳这位道侣,谁知道对方已经成家立业了。
    她在得知陈景安不可能驱散其他妻妾,也就歇了结为道侣的心思。
    但是有陈青虎的存在。
    他们也犯不上成为由爱生恨的敌人。
    姑且称作是“育儿伙伴”,一方有难,另一方支援。
    二人也算是相互扶持过的。
    所以,白吞月对陈景安的態度与观感,其实並没有陈青虎想得那么不堪。
    否则当初西海陷落的时候,自己也不会让陈青虎去投奔陈景安。
    只是,这些事情不足对子嗣说道。
    算是二人特有的相处模式。
    互不打扰,各自留有余地,还能消弭那些没来得及出现的矛盾,这不是很好吗?
    所以,面对自己因为陈景安突破而享受到的好处,白吞月没有非要脸面而拒绝的意思。
    她拼都拼过了,可结果也就是自己从领先到被追平,望其项背,再到望尘莫及。
    自己在这种事情上闹彆扭,除了让她的境界被甩开更远,再无其他作用。
    假如这世上真有契机,那自己真得换一颗適合修行的脑袋了。
    白吞月结束闭关,又遇到独子探望,心情也很不错。
    毕竟,谁不喜欢孝顺的孩子。
    陈青虎被他爹养的很好。
    倒是自己当年做主给他取名“白傲天”,又將人带去西海深处的做法,如今看来也有诸多需要反思的地方。
    唯一的遗憾是。
    这小子的情况太特殊了,只靠他一人就能不断分裂出一整个“魂虎族”。
    陈青虎客观上没有了道侣的需求。
    在白吞月看来,他少了一个並肩同行的人,就得自己一样常年与孤独为伴了。
    不过,这事情更在个人选择,白吞月不会替他做决定。
    母子俩坐在一起。
    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百多年了。
    白吞月询问他修行的状况,是否有疑惑需要解答,可曾受到了委屈……
    这些嘘寒问暖的话,白吞月从前都是不懂的。
    她仍然记得陈青云初来的时候,自己根本找不到能与他共同討论的话题,只能一遍一遍围绕著修行进行尬聊。
    有过那样的经歷,白吞月就开始设法做出改变,希望能让自己变成一位更合格的母亲。
    陈青虎能感受到这种变化。
    他其实不太希望他娘因为自己改变原有的习惯,但她乐意对自己多用心,陈青虎也就没有泼冷水的意思,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更好一点,叫人少操心。
    陈青虎认真回应了白吞月的问候。
    做完这些,白吞月也就开始送客了。
    这娘俩都不是矫情的性子,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,就不再做那些流於形式的俗礼。
    白吞月將人送走,再次回到自己的水府里。
    她刚一抬头,就瞥见了一角青衣,有个人不知何时混进了她的水府里。
    白吞月正要发火,直至看清了那人的模样。
    她顿时哑然。
    大概是许久不曾见面了,白吞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
    陈景安主动开口:“来时没与你事先说一声,是我冒昧了。”
    白吞月当即摇头,问道:“无碍,青虎知道你来看他了吗?”
    陈景安:“还没来得及过去,但你与他相处更久,也更清楚他需要什么,正好我给一併准备了。”
    白吞月接受了这个说法。
    而且,陈景安就是手眼通天的狗大户,他这当爹的愿意帮扶儿子一把,也能让陈青虎少走些弯路,这是父子关係带给他的优势,没理由要捨弃。
    白吞月立刻讲起了关於陈青虎的事情。
    陈景安认真记下。
    他虽说是將这作为与白吞月对话的切入点,但谁说这就不能是他一石二鸟的智慧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白吞月也忘记自己说了多久,直至她注意到面前男人手中的纸张,写满了一页又一页。
    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尷尬的神色。
    她有这么多吗?
    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,可別让陈青虎因此遭了嫌弃。
    陈景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,倒是很快猜出了心思,解释道。
    “我的精力有限,不可能各方面都兼顾到,只能是设法做到公允。”
    陈景安如今不敢再说一碗水端平了。
    因为修行越久,可以分割的东西就更多,对於“一碗水端平”的理解也不一样,最终难免变得狭隘。
    假如给子嗣相同的东西,那么由於他们各自的接受程度不同,最终也会產生不同的结果,那这对於接受度不高的子嗣就是不公平。
    相反,如果给他们不同的东西,那有的有,有的没有,这也能说成是不公平。
    陈景安也不能免俗。
    他觉得自己是很难把这笔子嗣的帐目给算清楚了。
    毕竟,他经歷的几世里面,没有任何一世生过这么多子嗣,自然就没有可以取经的说法。
    兴许那位疑似拥有[孤儿钟]的大帝会有经验。
    如果能將他顺利收录到[九世之魂],自己也就能知道他的应对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