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王宫的演武场,出乎意料的结实。
    携带著绝对威势的一拳,与黑金色的凶虎撞在了一起。
    拳意爭锋,意境相撞。
    这一次,李君肃的意境,少见的被压制了下去。
    殷汤的拳意,反过来影响了李君肃。
    “这小傢伙,估摸著是第一次,体会到意境完全被压制的感觉。”
    轩辕氏看著场上二人,双手抱胸,轻声开口。
    兵主没有回话,面具下的眼神,微微眯起。
    要不说皇朝境內妖孽多,殷汤麵对破碎山河的一拳,居然都能堂而皇之的压制下去。
    也就是说...殷汤,有挽天倾的心性。
    不能说心性了,殷汤可是成功重整山河的雄主。
    此刻,正面接下除暴伐灾一拳的李君肃,只感觉面前景象一变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乾涸,地面开裂,枯骨沾染著泥泞,半截露出枯地,另外半截深埋地面。
    在对面,一位身著华服,容貌同样不凡的年轻人,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。
    “汤,你想谋反。”年轻人缓缓开口。
    李君肃这下子明白了,这应该殷汤特意给自己看的旧事,想让自己从中学点什么。
    “桀,你暴虐无道,今日,你会死在这里。”
    年轻的殷汤出现,说罢,也不等桀再开口,一踏地面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隨著淡淡的一个字,桀动了。
    “饿虎。”
    桀一动手,就让李君肃大为惊讶。
    不仅山河破碎,就连属於王城的繁华,也瞬间变得破落。
    在闹市之中,放饿虎噬人,是桀平时的消遣。
    而其武道,更是暴虐无情,山河破碎,盛世衰落。
    饿虎一拳,碎山河,噬盛世。
    一拳,桀只用了这一拳,就活捉了汤。
    李君肃能理解,为何自己会被完全压制了。
    虎啸山河,只是破碎山河,桀可是连盛世,都一併噬灭。
    不过,活捉了汤的桀,却並没有对汤施以酷刑,或者虐待对方。
    相反,桀给了汤不少优待。
    “为何?”汤看著桀,有些纳闷。
    “我觉得,你在武道,或许能胜我。”桀大马金刀的坐下,语气甚至带有一丝期待。
    景象变换,后面的事,李君肃看不太清,等重新看清眼前的一切之时,一模一样的场景浮现。
    “饿虎。”
    同样的碎山河,噬盛世。
    不,或许还是有些区別的。
    此刻的桀与汤,身上都负了不少伤。
    二人似乎,都来到了极限。
    正如桀所说,汤或许是最有可能,在武道一途胜过他的人。
    “除暴君,伐灾厄。”
    这一次,汤的意境不再青涩,在夏王宫,他受了不少优待,同样的...也看到不少百姓的惨状。
    这一次,不能输。
    汤的一拳,引万物生灵共鸣,天地被引动。
    “暴君无道,当诛。”
    殷汤身上威势爆发,他要以一人之力,诛杀暴君,扫清灾厄,整山河,定天下。
    在猛烈的意境碰撞中,玄鸟之子以一人威势,压下了山河的破碎,盛世的衰落。
    他,会带来新生。
    隨著汤用尽最后的本源,一拳將桀彻底击败,宣告著一切的结束。
    起於暴君,终於明君。
    “咳..哈...咳咳,你贏了。”
    桀仰躺在地面,感受著底下乾涸的枯地,看著天上酷烈的骄阳,满意的闭上了眼。
    “为何?”
    隨著声音响起,被阴影盖住的桀微微睁开眼。
    汤居高临下的看著桀,语气之中满是疑惑。
    “等你当上了王,才会明白,孤寂是什么感觉。”
    桀意味不明的,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    “来吧。”
    桀重新闭上眼,十分坦然。
    他残杀过不少人,自然也做好了,被他人残杀的准备。
    只准自己杀人,恐惧別人杀自己,那不叫霸道,那叫废物。
    “我欲效仿轩辕人皇之举。”
    汤的声音,缓缓响起。
    他知道桀该杀,但桀放过了自己一次。
    重整山河是为了天下万民,不杀桀,是为了还恩。
    对於百姓来说,暴君一旦离开皇位,就等於死亡。
    他成功诛杀了暴君,此刻,他只是放走名为桀的败者。
    殷汤实际上非常崇拜轩辕氏。
    “我不是兵主。”桀也有些诧异的睁开眼,认真仔细的打量著汤,而后笑了。
    他好像有点理解,为何汤能胜过自己了。
    汤没有回答,只是转身离开。
    “我也欲效仿兵主之举,他日捲土重来,必杀你。”
    身后响起的声音,让汤脚步一顿。
    “你的亲卫们,需要带走吗?”汤一边离开枯地,一边问著。
    “...不了。”
    沉默了片刻,身后才微微传来一道嘆息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景象消散,演武场的景色重新回到视线。
    面前的殷汤,意境比起景象之中的,更加深沉,威严。
    “后来呢?”
    李君肃猛得催动本源,与殷汤抗衡著。
    “后来啊...我等了一辈子,也没等到那位武道天骄。”
    “不知他是远走异地,还是没有走出那片骄阳枯地。”
    “或许是后者,桀不如兵主,兵主有自信可以捲土重来,桀...或许觉得胜利无望。”
    “也可能,他太自负,自比骄阳,败了一次,就熄灭了。”
    殷汤眼神恍惚了一下,有些怀念的自言自语。
    桀確实是暴虐无道的暴君,但能够成为祖境,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风采。
    是的,桀虽为王,但却是实打实的祖境强者。
    汤对桀其实並无什么好感,但哪怕是死对头,也是会惺惺相惜的。
    “来吧小子,告诉我,你在意境之中,学到了什么。”
    汤把思绪压下,看著李君肃,嘴角勾起。
    李君肃深呼一口气,將浊气缓缓吐出。
    “孽龙在渊。”
    隨著话音落下,孽龙透体而出,附著在了李君肃身上。
    此刻,李君肃,面有龙相。
    孽龙在渊,噬灭盛世。
    对於刚刚攻打下大识的李君肃,桀的暴虐,很明显更符合其此刻的心態。
    大识,是沙漠王珠。
    这颗王珠,正是在武安侯与其所统领的虎屠卫铁蹄下,被碾为齏粉。
    “喂!我让你学的不是这个!”
    隨著这从安南开始就渊孽缠身的孽龙现世,殷汤有些蛋疼的开口。
    “內外有別。”
    李君肃一拳击退了殷汤,淡笑开口。
    “嗯?”殷汤看著此刻龙相附身的李君肃,挑了挑眉。
    “內圣外王,外儒內法,不同情况,用不同手段。”
    李君肃说罢,身上气势一变。
    让他对外邦留手,不可能。
    让他对大乾百姓下手,更不可能。
    对於外邦来说,他是人屠。
    但在皇朝境內,他是安王。
    霸道与王道,兼而有之,有难度。
    但他又不是大乾的皇帝,未必不能一试。
    皇朝境內,安王为王走王道。
    皇朝境外,人屠为將走霸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