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臣们正在內心痛骂这个叛徒的时候,李敬身旁,红拂女燃烧著,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。
    李敬说了,他们来这里是救主的,一定要认真。
    在红拂女的发力下,她身后的火灵,都变得更加旺盛了。
    也让李敬的金甲,染上了一抹火光,犹如亲临战场。
    此刻的李敬,意气风发的犹如天神下凡。
    大臣们则是看著李敬这个婢养的,气得內心直磨牙。
    李敬这傢伙,平日里倒是低调沉稳,为人圆滑。
    怎么现在跑这装起来了。
    要是李君肃知晓朝臣们的想法,也只会轻笑。
    李敬为人是没什么傲气的,甚至可以说平易近人。
    但在某些事情上,他確实喜欢反著来。
    从他两次都打算揭发李愿谋反,就可以看出他到底多轴。
    侯军集打算从他这多学两手兵法,他更是直接说他教的那些够侯军集吃一辈子了。
    想跟他学更多,那就是这小子有谋反之心了。
    气得侯军集对李敬颇有怨言。
    当下,李敬出现在这里,確实出乎了李君肃的预料,但仔细想想,又在情理之中。
    李敬的性格,干得出这事。
    毕竟,更阴的事情李敬都干过。
    被他说死不足惜的唐简,现在就在大臣堆里呢。
    “君肃,白启,你们来了。”
    李敬看见二人,眼神倏地一亮了。
    李君肃沉默了一下,他其实不太想出现在这里。
    如果真是什么谋反行为,他肯定第一个出刀。
    但是...说大臣们谋反,还不如说他们终於受不了折磨,连夜收拾包袱跑了。
    这个可信度更高。
    白启也是沉默了,他不是没情商,只是昭襄王也好,其余臣子也罢,他懒得交际。
    他只需要干好一位统帅该乾的活就行了。
    但是大乾眾臣不一样,这群人性格鲜明,也不搞权力倾轧,能力优秀,他跟部分人关係都不错。
    现在让他拦截,他都有点不好意思。
    毕竟,时间阵法,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?
    “诸位,为天下出力,实在是我等幸事啊。”
    “怎么能如此抗拒?”
    白启沉思之间,公子苏走到了李敬身旁,苦口婆心的说著。
    大臣们闻言,差点吐血。
    但他们偏偏只能沉默。
    公子苏太卷了,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那么多精力。
    原本觉得对方因为一纸詔令就自刎,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很差。
    结果公子苏卷的离谱的同时,还皮实肉厚。
    他一日只睡一个时辰。
    晚上睡三刻钟,用早膳前小憩两刻,之后用午膳午休三刻。
    之后全是公务工作,这是人类?
    “就是,你们懒得不像话。”
    李敬双手抱胸,沉声开口。
    大臣们都快气疯了。
    就在这种情况下,安王和人屠,也走到了宫门前。
    李君肃带著白星灵,白启则是有些头疼的看著公子苏。
    玄秦缺了那么多辈的德,现在尽数聚在了公子苏身上。
    这是好事,也是坏事。
    要不是公子苏自己够卷,他非得被大臣们参死不可。
    而李君肃身后的白星灵更是夸张,她低著头,长发微微挡住了脸颊,让人看不清表情。
    只不过,一耸一耸的肩膀,还是出卖了她。
    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在哭呢。
    李君肃和白启彼此相视一眼,接著同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。
    二人,就这么面对宫墙,好像墙上有金子一样。
    大臣们见到二人这副模样,內心都哭了。
    没想到,两位拥有礼戒之人,居然这么体贴。
    同时,大臣们对於李敬,就更恨了。
    恨不得活撕了他。
    “陛下到!”
    在这种情况下,侍从的声音响起。
    听闻此言,李敬放开了威压,连忙转身,往旁边站了站。
    公子苏也退到一旁。
    “参见陛下。”
    “见过父皇。”
    皇子和大臣们,连忙弯腰行礼。
    “都平身吧,这么闹腾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嗯...你们的公务,都处理完了?”
    皇帝负手而立,接著一只手捻了捻鬍鬚,眼神戏謔,嘴角噙著一抹欠揍的笑意。
    皇帝这表情,看的李君肃和白启都是眼角一抽。
    皇帝表现出的意味太明显了。
    一副我知道你们很不爽,但你们能如何呢的模样。
    换成脾气不好的,怕是真能衝上来。
    大臣们还是沉得住气,一同看向魏徵。
    魏徵见状,也只得站出来。
    “陛下,这所谓阵法,耗费的民力...天地至宝,怕是海量。”
    “前不久我们刚刚祭祀五岳江河,又立周公庙,让其现世。”
    “当下,您又要立如此所谓时间阵法。”
    “如此动作,和隋帝当年大兴土木,甚至让天下工匠,连夜製造战船,导致死伤无数,有何区別呢?”
    魏徵看著皇帝,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。
    他这话也是真心实意的,现在皇朝虽然富裕了,百姓们也充实了口袋。
    但是...如此大动干戈,肯定不妥。
    昔年,祖龙就是先后兴建各种神异之物,让天下哭嚎一片的。
    在这里,兵马之俑,可不是凡俗陶物。
    那都是一尊尊地兵!
    而且其內可以容纳亡魂,让死去的士卒附身,从而征战。
    一大片地兵士卒,其力量,可以横扫上古一流部落之下,与一流部落持平,略逊顶尖部落。
    而这,只是兵马之俑,玄秦留下的其中一件至宝。
    可想而知,玄秦到底多富裕。
    祖龙,是真的想攻打地府的。
    按照他的设想,攻打地府,就垄断了生死界限。
    如此一来,他就有源源不断的大军了。
    南方的百月之地,北方的凶奴,以及更外面的外邦,届时都得玄秦铁蹄之下,化为飞灰。
    对於祖龙来说,长生不算什么难事。
    他与地脉已经不算能是相伴相生的关係了。
    在玄秦,地脉只是他意志的化身。
    他即玄秦。
    但祖龙想要的不是这种长生,他要的是像仙人一般,没有束缚的不死。
    同时,他迫切是想让地脉愈发强盛。
    对於他来说,覆灭外邦,就是餵养地脉的最好养料。
    南征百月,北击凶奴的同时,他兴修驪山,派徐福寻仙。
    这导致六国贵族有了喘息之机,更有了机会。
    地脉断,祖龙死。
    设想中的宏图伟业,就这么戛然而止了。
    当下,魏徵再次谈论起隋帝,无疑引得了大臣们的一片附和。
    “爱卿说的不错,不过...此阵法乃无净仙师出材料,他和周公二人便能布阵。”
    “其中的主材,天地碎屑,现在更是隨手可得。”
    “浪费不了至宝,更耗费不到民力。”
    皇帝看著魏徵,先是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。
    朝臣们刚鬆一口气,皇帝就话锋一转,朝著他们头上泼了一盆冷水。
    现场,沉默了下来。
    但是皇帝今日兴致不错,背著手,示意魏徵有什么话,继续说。
    “陛下,就算如此,我们就能心安理得的拿太上门的材料吗?”
    “不妥啊。”
    这一次,长孙无祭忍不住了。
    指望妹妹是没机会了,还得靠他自己爭取。
    “当然可以。”
    皇帝点头,让长孙无祭接下来的话,直接卡喉咙里了。
    不是,这么厚顏无耻吗?
    “无净仙师说了,他只想为天下多出一份力。”
    “这时间阵法一旦布置,你们能为百姓们多做多少事?”
    “无净仙师一片真心,我们不能辜负才是。”
    皇帝接下来的话,让李君肃和白启都低下了头。
    跟皇帝耍嘴皮子,想太多了。
    “陛下,此阵如此神异,怕是有违纲常,要是日月逆乱,对苍生有大祸啊。”
    “问过无净仙师和北门供奉了,他们都说没问题。”
    “陛下,立此阵,不如拿去催熟作物让百姓们更好的富裕。”
    “不必,媧皇即將现世,凡俗作物往灵土一种,一晚就能成熟。”
    “陛下...”
    “不行...”
    大臣们轮番上阵,都被皇帝一一挡了回去。
    皇帝看著一群大臣们铁青著脸的模样,终於得意的笑了。
    平时都是他被懟的哑口无言,这一次终於换他出口恶气了。
    “陛下!”
    “您要是布置阵法,微臣便吊死在太极殿前。”
    这时候,房玄林站出来了。
    此刻,这位左僕射,没有往日的优柔寡断,神情十分坚决。
    “地府就在安王府底下,君肃给你们捞回来,没了肉身,你们就不会疲惫了。”
    “可以干一万年。”
    皇帝指了指不远处的安王,想了想,补充了最后一句。
    一万年三个字,让朝臣们如遭雷击,一个个脸色苍白的后退,嘴唇没有丝毫血色。
    一...一万年?
    这是人的嘴能吐出来的话?
    承乾则是狂喜。
    要是父皇能干一万年,是不是就没他什么事了?
    长孙无祭更是跌坐在地,眼神绝望。
    一万年?
    他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,说不定都得被他熬死。
    武尊都没这么能活!
    “好了,你们也別绝望。”
    皇帝欣赏了一下他们的神情,笑著拍了拍手。
    大臣们这才回过神,接著一个个幽怨的看向了皇帝。
    他们想骂皇帝,哪怕被诛九族也不怕。
    但怕皇帝真派安王把他们捞回来。
    “我呢...为人是最善良厚道的了。”
    “我们就来赌。”
    皇帝看著大臣们,笑呵呵开口。
    “赌?”
    李敬闻言,竖起了耳朵。
    “之后,我会让无净仙师,製作日月晷。”
    “我们上完早朝之后,来赌日月晷是现日还是映月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你们贏了,直接出宫。”
    “如果我贏了,那就按照皇宫內一日,外界一天的时间流速工作。”
    皇帝看著朝臣们,笑呵呵说著。
    “一日?”
    杜如诲下意识反问。
    皇帝搁这搁这呢。
    “当然不是固定的,我贏一次,就翻一次倍。”
    “最多三十日,如何?”
    皇帝笑呵呵的,摸著鬍鬚问道。
    “你不会动手脚吧?”
    长孙无祭看著自家妹夫,狐疑的发问。
    “我以长孙的名义发誓。”
    皇帝伸出三根手指对天,笑著开口。
    大臣们闻言,一个个都带著期待,站了起来。
    要是皇帝拿他自己发誓,那是一个字都不能信。
    以长孙氏的名义,那就不一样了。
    哪怕是赌,那也是五五之数,一半的概率,可以直接休沐一日!
    还有这种好事?
    阵法好像也不是那么差。
    不远处的安王,看著欣喜的大臣们,欲言又止。
    如果皇帝玩真的,他应该直接说用皇后的名义发誓。
    这个长孙的名义,可以是长孙氏...也可以是长孙无祭。
    不过,安王没有直言。
    他故意来迟,已经是网开一面了。
    能帮的,他都帮了。
    “刚好,你们来都来了,再上一次朝,我有要事相商。”
    皇帝看著大臣们,笑著一挥衣袖,转身入宫。
    大臣们原本喜悦的脸,瞬间就垮了下去。
    “李敬,你给我等著!”
    忽然,在朝臣们后面,唐简怪声开口。
    唐简一言,直接吸引了大臣们的注意力。
    大臣们把视线放在了李敬身上,接著,一个个眼底都带上了恶意。
    “陛下,我觉得边疆兵马不足。”
    “陛下,安王底下的虎屠卫日夜训练,李敬元帅是否有些太过鬆懈?”
    “陛下...”
    大臣们找到了共同的敌人,一个个也不抗拒上朝了,连忙跟上皇帝。
    李敬见状,垮下了脸。
    不过,他却没有太多的失落。
    按照他对皇帝这货的了解,朝臣们得在阵法里干到死了。
    里面绝对有猫腻。
    李敬笑呵呵的跟上,他不过就是多一点公务。
    但朝臣们,或许能有福,体会宫內三十日,外界一日的奇景。
    李君肃和白启,则是相视一眼,跟著步入皇宫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两仪殿
    皇帝一坐下,看著殿內的大臣们,大马金刀的坐下。
    “共工氏与祝融氏,不日將现世。”
    “按照无净仙师所说,双方现世,必有不死不休的死战。”
    “因而,为了天下百姓著想。”
    “李敬,你和白启將军,需带领人马,前往不周山下,防止灾祸的同时,需及时疏散百姓。”
    皇帝一开口,就让殿內安静下来。
    “臣,领命。”
    李敬闻言,表情也严肃起来,没有任何说笑之意了。
    “启,领命。”
    白启也站了出来,拱手说著。
    “让六扇门的捕快,时刻注意不周山。”
    “一有异动,马上疏散百姓。”
    “不周山周围百里之內的城池村落,都需要做好防范。”
    大臣们闻言,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討论起来,语气之中只有严肃。
    说归说,闹归闹,正事来了最重要。
    大臣们虽然平时一副恨不得上吊的模样,但真到了天下大事需要他们的时候,一个个那是无比认真。
    睡眠都可以不需要。
    “安王认识的至尊不少,可以让至尊出手,消弭余波吧。”
    杜如诲没有討论如何疏散百姓,而是把视线,放在了李君肃身上。
    眾人闻言,也投来了视线。
    “可以。”
    李君肃手指轻点桌面,微微点头。
    安王腰间令牌內的魔族至尊,伸了个懒腰。
    看起来,这一次她是不能光看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