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小手段看起来很简单,简单到就像吴王带十万大军大战三千骑兵一样。
    但实际上,这法子十分危险。
    只有对於武尊级別以上的存在来说,才能算是小手段。
    本源维持五臟六腑,对於使用者的控制能力要求严苛到发指。
    这是以一种恐怖的控制能力,强行將五臟六腑庇护固定。
    观山望海想用这法子,更可能出现的情况是挨了一招之后导致內力乱窜,直接重伤自身的內臟。
    敌人见了都得怀疑是不是有诈那种。
    一般武者,想的都是如何更好的痛击敌人,不是轩辕氏蠢,而是这位人皇也傲。
    他想的只有如何更好的用道术痛击兵主,就没怕过。
    安王不仅对敌人狠,对自己也狠。
    窫窳看著李君肃这一手,眼底带上了欣赏。
    “继续。”
    窫窳淡笑一声,身影陡然消失。
    下一瞬,窫窳的身影消散在了天地之间。
    李君肃见状,开始全力运转死气。
    死气是他唯一能动用的本源,因为道体的缘故,他与死气之间的联繫密不可分。
    哪怕天神域界,都无法压制。
    同时,此刻的域界之外,天庚的星光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屏障上。
    这是星辰的怒火。
    而域界之中的安王,同时开始催动山海。
    山海虽然被域界压制著,但李君肃要的,就是突破域界压制。
    窫窳是打算磨礪他,但祝融氏和共工氏可不会想著磨礪他。
    一旦对上,就是你死我活。
    突破不了域界限制,还谈什么廝杀。
    安王思及此,內心有了盘算。
    下一瞬,上方的天神域界之中传来了威压。
    隨之响起的,是仙乐阵阵,仙鼓鸣鸣。
    “天神。”
    窫窳带著笑意的声音从天穹响起。
    “餵...真的假的?”
    白星灵看著天穹,懵了。
    此刻,在天穹之上,地脉开始匯聚,化为了恢宏大气的天神宫。
    大殿之外,各式各样的瑞兽圣兽齐聚一堂。
    瑞兽鸣,地脉云,天神之威镇北冥。
    金色的地脉化为云气,全部涌入了瑞兽虚影之中,这些瑞兽圣兽犹如活过来了一般。
    四象、凤凰、麒麟、白泽、諦听、獬豸...一种又一种的圣兽,代表了一道又一道真意。
    这些圣兽下一瞬同样化为了金色云气。
    云气聚拢,朝著天神域界之中的一道身影匯聚而去。
    而天神宫的虚影依旧在天穹佇立,其长千万丈,广百万丈。
    饶是冒毒这等梟雄,在见识到这份力量之时,也不得不在內心惊嘆皇朝的强大。
    他知道,窫窳可是被毒杀的。
    虽然强,但在威风这方面,比之人皇兵主,烛龙帝夋之流差的远了。
    “撑犁尊神,於都金尊神,你们一定要足够强。”
    冒毒看著这一幕,內心低语。
    撑犁要是不够强,西域直接就被皇朝一拳打死了。
    最让人心惊的是,天神殿並未消散,它就静静的立於天穹,不停的汲取著灵气,接著让灵气犹如奔涌的大江一般,不停的加持在天神域上。
    域界之內,窫窳周围都被淡金色的地脉气笼罩。
    “万瑞灭邪。”
    他出现在安王上方,一拳径直砸落。
    李君肃感觉著上方的万种真意,对於至尊的离谱,有了一个新的认知。
    窫窳对於万种瑞兽或圣兽的认知,不是表面又粗浅的了解,而是一种瞭然於心的熟络。
    “四季。”
    安王的思绪只是一闪而过,他有了自己的想法。
    靠硬碰硬突破压制是不可能的。
    他要以一种更恢宏的意境,让自身不再受域界影响。
    李君肃发现了,他的道体就像他本人一般。
    有一种惊人的天赋,那就是举一反三。
    他刚刚用死气护住五臟六腑,他的道体如渊就开始自行用死气护住了他的神识与根骨。
    一旦他用意境破开域界,那么道体如渊就能把这股意境刻入体內。
    届时,他便能不受域界影响了。
    要是人皇兵主知道了,都得竖起大拇指。
    这能叫道体?
    君肃比先天之灵都离谱。
    此刻,安王握住照寒的刀柄,心中沉呼一口气。
    接著,惘死海內的五行先天之灵被尽数催动。
    死气化为惘死海水,开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加持在先天之灵上。
    四季真意隨之而至,照寒的刀锋上,日月星辰迸发出纯金色的光泽。
    四季循环流转,秋落冬藏,春生夏盛。
    安王一刀出,这一次是他个人在一路上走来的一幕幕。
    庶子出身,秋落为始。
    夷灭外邦,冬藏为途。
    为盛春生,乃武安侯。
    夏盛至极,安王定世。
    这一次,原本匯聚在天神殿的地脉见状,直接转头涌向了安王。
    原本加持在天神域界之中的地脉也脱离了,奔向了安王。
    原本四季流转,各色不同的人生景象,在地脉加入之后,化为了璀璨的金色。
    李君肃一刀斩出,直接与窫窳一拳相撞。
    安王身后,是他一路走来,让六扇门从威压到说一不二,让外邦从嘈杂到安静的杀伐之路。
    也是皇朝从势微到天威浩荡的大道。
    上方的窫窳,他身后的各种瑞兽圣兽,面对如此杀意,居然被反过来压了一头。
    不是这些真意不够强大,也不是不够深邃。
    相反,他们足够繁复,深邃,神异。
    但...缺了纯粹。
    安王要的,就是斩出最纯粹的一刀。
    天神威严不错,但安王也不差。
    两股意境直接撞在了一起,金色的风暴直接吹得域界泛起阵阵涟漪。
    烛龙和媧皇都是聚精会神的看著战场。
    君肃能跟窫窳过这么一招,就足够离谱了。
    哪怕窫窳留手了,他也是至尊。
    这一拳能直接把贰负打死。
    但这一次,安王不似刚刚一般狼狈。
    他只是被震退了几步。
    窫窳也后退了两步。
    “不错,很不错。”
    窫窳朗声笑了,眼中只有欣赏。
    安王以纯粹的意境,勉强接下了这一拳。
    意境,是以自身意,沟通天地,与天地共鸣,与自身的本源和武道共鸣而来。
    安王对天地有功,得地脉加持,惘死海蕴养先天之灵,得先天之灵加持,又以人生和四季真意,与真意共鸣。
    这一刀,从各方面来说,都是巔峰。
    万种瑞兽虽然强,但对上这一刀,確实逊色了一分。
    虽然窫窳留手了,但意境方面,他確实差了这一刀几分。
    “看来,你有破压制的法子了?”
    “那接下来,就要当心了。”
    窫窳看著安王,大笑一声伸出手。
    “这是天神?”
    白星灵看著大笑的窫窳,吐槽了一句。
    “无论多强,终归是武者,遇到旗鼓相当的宿敌,或者遇到天赋惊人,值得託付的小辈,总会笑的。”
    烛龙看著战场,倒是毫不意外。
    所谓的尊號,不过是外人敬畏的模样罢了。
    她还號钟山之神呢,谁能想到她爱看一些俗气的话本子?
    她不仅自己看,已经开始自己写了。
    西王母號崑崙山灵,一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,谁能想到她不仅贪吃还护食?
    战场上,万灵凝聚的天地锋,盘旋而来。
    窫窳握住自己佩剑的剑柄,身上那股温润如玉的气质,一瞬间便带上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。
    “来吧,让我看看,你打算如何突破压制。”
    窫窳说罢,缓缓飞上半空。
    长剑之上,金色的纹路迸发出刺眼的光芒。
    天神开始共鸣,灵气...化为了雨水落下。
    原本荒凉冰冷的瀚海,居然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迸发生机。
    花草丛生,树木招展,微风徐徐,暖阳照耀。
    灵气雨落在了白星灵和三大掌门身上,让他们感受到自身本源慢慢变得浑厚。
    姍姍来迟的佛门三祖兵,伸出手,懵了。
    “这是灵气雨?”
    金刚杵吸收著灵气,眼神闪烁。
    “是...是吧?”
    天龙杖伸出手,有些迟疑的回著。
    “呃!”
    下一瞬,天龙杖就感觉腹部遭到了重创。
    “都怪你,睡得跟头死猪一样。”
    至纯舍利收回手,翻了个白眼。
    她们跟安王说过,要一起来的。
    至於为何来迟,原因也很简单。
    她们睡晚了。
    准確来说,金刚杵醒了。
    之后她前往天龙杖的院子,看到的就是至纯舍利和天龙杖抱在一起睡觉的模样。
    她们已经住在安王府了,前一晚至纯舍利和天龙杖吃了白星灵准备的美食,还畅饮了一番美酒。
    然后就睡死过去了。
    金刚杵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们弄醒。
    “你打我干什么,你不是也喝晚了?”
    “我不是佛门叛徒。”
    “你给我死!”
    “凌霄掌!”
    “我错了!啊~”
    金刚杵看著天龙杖忽然发怒,一掌打出凌霄道韵,把至纯舍利轰飞的模样,扶额摇头。
    她为什么要带著这两白痴呢?
    “早知道自己来了。”
    金刚杵內心想著。
    金刚杵不再理会这两白痴,而是认真的看向战场。
    此刻,天神宫已经缓缓凝实,同时慢慢缩小。
    天神宫的威压,反而隨著缩小变得愈发强横。
    窫窳看著下方的安王,剑尖一指对方。
    天神域,彻底活了过来,將士在地面浮现,祭司在天穹凝聚。
    歌女舞女们开始舞乐,原本大气恢宏的乐曲,倏地一变。
    磅礴昂扬的战乐迴荡天地,李君肃能感觉到,他的山海被彻底压制。
    “天神。”
    窫窳举起佩剑,接著鬆开手。
    佩剑缓缓飞上天穹,天神宫的虚影,直接涌入了佩剑之中。
    天神宫的模样,在剑身铭刻,窫窳並指为剑,往上一抬。
    长剑旋转了一圈之后,直指安王。
    若隱若现的天神宫威压,让白星灵炸毛了。
   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    別说酆都城,就是现在的西王母,在驱使崑崙山影的情况下,都接不住这一剑。
    这是天神宫,窫窳以一种纯粹而又强大一剑,来让安王爆发出他的极限。
    “君肃,好强。”
    另一边的云无际喃喃低语。
    李君肃在被窫窳碾压了一段时间之后,瞬间就能把重心转移到意境武道上,並试图破局,这让云无际很是欣赏。
    战场之中,窫窳看著安王,指尖往下一落。
    长剑直接飞向了安王。
    在半空之中,长剑飞过的地方,金色的天神宫虚影浮现。
    华美,而又大气。
    另一边,李君肃这一次,將照寒收刀归鞘。
    他闭上眼,深呼吸起来。
    玄渊受到安王的催动,开始吸收地脉。
    接著,安王身后,再次有虚影浮现。
    这一次,是模糊的,只存在於史书之上记载的,大隋皇朝盛世。
    隨之而起的,是秋盛真意。
    秋盛极,衰中盛,正如大隋皇朝。
    大隋皇朝起家靠的是篡,只不过文帝比司马氏强太多。
    宇文氏也更不得人心。
    大隋刚刚建立,不至於说有亡国之相,但也没有夏盛那股盎然生机。
    战场外,金刚杵见状,立马明白了安王的意图。
    她眼中闪过了惊艷,接著...这位祖兵闭上眼。
    她的佛蕴,居然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烛龙和媧皇的屏障,还有天神域界的压制,涌入安王体內。
    金刚杵身为弥勒打造的祖兵,没少受弥勒指点。
    域界在外人看来很神异非凡,但对於金刚杵来说,她想穿过所谓域界,跟玩一样。
    隨著金刚杵,这大隋皇朝的亲歷者,也是当时天下第一势力,少林祖兵的意境涌现。
    安王身后的大隋皇朝虚影,变得无比凝实。
    这不再是空中楼阁,这让意境变得愈发凝实。
    隨之而来的,是冬藏。
    广帝横徵暴敛,开运河,征大军,大兴土木。
    天下民不聊生,反王诸侯並起。
    在这等天下乱世之中,春生浮现了。
    十六岁就在雁门关救驾的少年浮现,二十三岁的天策上將,三年便平定天下,乱世初定。
    生机虽定,然有渭水之盟,危机还未消散。
    春生,种子刚刚开始发芽。
    春生,夏盛。
    与大隋开国之时截然相反的盛世,来临了。
    世家安分,江湖安定,万国来朝。
    这是皇朝兴亡,亦是天下兴亡。
    起起落落,乃天地之理,亦是天地之道。
    安王,要的就是以天地兴亡为杀招,直接破开域界,而非简单的突破压制。
    他的身上,天威杀意与地赦杀念浮现。
    天地间的死气,匯聚而来。
    安王睁开眼,眼中带上了属於道主的淡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