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话里话外都有一种毫不掩饰的信心。
    但祝融赤没有过多解释。
    他说的很笼统:“临死之前,我会替你扫清一切的首尾。”
    “你想做什么只管放心去就是了。”
    “对了,当初杀的几位道主,今日也一併交予你。”
    祝融赤大手一挥,就有四颗光球浮现。
    这象徵著四位道主。
    陈景安没想到祝融赤竟然收穫这么丰富。
    四位道主里,有当初他配合祝融赤诱杀的“土之道主”与“敏之道主”。
    另两位,分別是“力之道主”和“空之道主”。
    说起这两人,祝融赤就有点想笑。
    “这力之大道,本是尊卢氏余孽的自留地,但是被旁人抢占了去,仅剩下『土之大道』。两派在前朝是世仇,如今却能走到一起,我既然遇上了就顺手送他下去了。”
    “至於那『空之大道』,其本身应当是盗贼出身。前些时日,竟然不知死活要到帝宫行窃,落到了我的手里。”
    说到这,祝融赤取出了一块白色面巾。
    赫然也是一件大道信物。
    这是“空之大道”的。
    他开口道:“这东西我暂时將其放逐到空间乱流里,具体的接应之法我一併传授与你,將来你可自行带回。”
    陈景安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,神情激动:“多谢祖父!”
    祝融赤乐得见他这么叫自己。
    好歹不生分!
    他笑了起来:“这才哪到哪,你军中还有一个,我也儘快替你料理了去。”
    “不过话说回来,帝族世传的『火神弓』要不要留给你?”
    陈景安听到这话,想起了那个驾驭“万战锤”的黑影,於是给祝融赤讲述了事情的经过。
    祝融赤当场点破其来歷。
    “那是鬼神书,来人是驪连氏的后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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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的表情有些惋惜:“这一族与诡之大道的关係极深,我甚至怀疑他们已经將大道培养出了自主意识。”
    “自主意识?”
    陈景安立刻竖起耳朵,不想错过这个关键信息。
    祝融赤也没有瞒他。
    他笑著问道:“今日且就考较一下你。我问你,我们修士的终极目標是什么?”
    陈景安毫不犹豫:“成仙,位列仙班!”
    祝融赤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那你说,在我之前的那么多妖帝,他们退位之后去了什么地方。”
    陈景安联繫这前后文,有些不可思议。
    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仙界?
    祝融赤见他这模样,大笑出声:“不必妄自菲薄,仙人也没有你想的那般厉害。”
    “如我这般的大乘,脚下立足的就是现世,目力所及就是过去与將来,便是时空需要向我让步。”
    “若在仙界,大乘者同样是云端之上的人物。”
    “如你,合体境可以在时光中保持本我,已然吸取了自身的凡俗尘根,已经可以被称作是『无漏真仙』了。”
    无漏真仙。
    陈景安牢牢记住这个概念。
    他又想到了神君突破,必不可少的神位。
    若是非要將这两者进行嵌套,就会发现有不少的相似之处。
    这就得引入一个词语,位列仙班!
    位列仙班,本身突出的是“仙人籍贯”的概念。
    其数量同样是有限的。
    神位亦如此。
    修士到了神君境界,似乎就不再需要为寿元而烦恼了。
    至少,陈景安是很少见到老死的神君。
    这当然也有反例。
    就是那位“御之道主”,天柱龟。
    它確实到了大限,但人家的寿命是以“轮迴”为单位计算的。
    这就属於外力了。
    神君很难老死,却容易死在轮迴之下。
    这样一琢磨,神君凭什么算不得是仙人呢?
    陈景安想到了昔日对家族前辈的保证。
    登仙!
    他竟然只差一步之遥了。
    但这还不够!
    百世爭仙,本就不止是一个名头,而是要让后人得享前人之果,这样他们的奋斗才是有意义的。
    如果有机会,自己定要带著族人到仙界去看看。
    陈景安又找到了目標。
    祝融赤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,表情有些欣慰。
    这等隱秘,本身也具备两面性。
    乐观的人闻之,就能將其视作是毕生奋斗的目標,能够从中获取源源不竭的动力。
    陈景安就是这一类人。
    可若是不乐观的,得知这个真相难免自怨自艾。
    同样的实力,为何他们就不能到仙界去,反而要在这里爭抢神位,谋划道主,再仰他人大乘之鼻息。
    这天外就是一个囚牢!
    祝融赤觉得,自己大概算是后者。
    他的前任,那位没能寿终正寢的祝融曜,大概也属於不乐观的派別。
    很难说,祝融曜在位期间的一些激进行为,与知道真相有无关係。
    祝融赤的迷茫,在於他未来的不可知与不可控。
    因为选择了“妖帝”这条捷径。
    他未来的一切,也將走在旁人预先铺设好的道路上,再无选择的余地。
    若是万事都能平稳进行,他不介意遵循旧制,將这些东西烂在肚里。
    可妖庭都要亡了。
    他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忌了。
    今日说这些,或许也是想把希望寄托在陈景安身上。
    若他能走得更远,那就替自己去瞧瞧,那不曾设想过的道路长什么样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陈景安离开了帝宫。
    临行前,他对著殿內叩首行礼。
    这次大概是永別了。
    “保重,祖父!”
    做完这些,陈景安径直离开了祝融帝宫。
    祝融赤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瞳孔里,原本的思绪也悉数化作了洪流,淹没在这漆黑的瞳孔里。
    那位君临天下的妖帝,再次回来了。
    他从王座起身,一步步走向殿外,瞳孔中不时倒映出各种图景。
    有镇守的帝族神君被围而攻之,最终丧命。
    有软骨头私下集会,打算投诚。
    烽烟四起,战火连绵。
    祝融赤能感觉到,他身下的帝位已经有了背离他的意味。
    “还真是现实。”
    祝融赤居高临下,望著帝都的一片乱象,还有从远处杀来的一道道身影。
    大概,父皇当年也是这样夺取的天下。
    他將火神弓取出,徒手拨开弓弦,强行压下了帝位的躁动。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意欲另行寻主,我也不打算耽误了你的富贵。只是,再给我一点时间,將剩下的琐碎清理完毕,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。”
    闻言,帝位终究是安分了下来。
    长虹贯日的箭矢从帝都出发,射向了它们该去的地方。